席军刚走进劳务市场,几个人就围了上来,热情地问他有什么活,要几个人。席军被这阵式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自己就是随便走走,不是来雇人的。好不容易围着他的人散去了,席军才往里面继续走去。
他的确是想雇人干活,但他想自己挑人。当他看到一个靠在墙上打盹的男人时,眼睛一亮,走过去拍那人的肩膀:“兄弟,我家有面墙要砸,干不干?”
那人像所有人一样,穿着干活的衣裳,能看出身体相当结实。听席军这样问,瓮声瓮气地说,他到这儿就是来赚钱的,有活当然要干。两人三言两语谈妥了价钱,席军带着他坐上自己的车,不一会儿把他拉到家里。
这人叫周全,把十多镑的大锺抡得跟风车似的,半个多小时过去,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席军打开一瓶饮料,递给他说歇一会儿再干。周全接过饮料一饮而尽,却又捡起大锺说:“中午我还有点事儿,我得抓点紧干完就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十点半多了,而那面墙也砸得差不多了,但周全忙中出错,大锺抡起来了,不知怎么的右脚一下子踩到了半块砖头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席军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周全推开他,吃力地扶墙站起来,可是右脚刚一沾地,就触电一样抬起来,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撸起裤脚一看,脚脖子肿起了一圈。
席军慌了,怕周全伤到了骨头,赶紧开车拉着他去医院,医生又是检查又是拍片,最后说骨头应该没大事,只是扭伤,吃点药养几天就会好的。两人刚松了口气,周全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大变,一迭声说:“对不起,我现在就赶过去。”
原来,周全的儿子刚上小学三年级,每天需要人接人送,本来,周全打算干完了活去接孩子,结果扭伤了脚,一忙乎把这事忘了。刚才他儿子周小涛放学后在学校门口没等来他,却跟同学打了一架,把同学的脑袋打出了血,恰好那同学的家长去接孩子,不依不饶非让学校处理周小涛。
周全放下电话就要走,可他的脚仍然不敢沾地,席军一把将他按回病床,说:“算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啊?告诉我哪个学校,我帮你处理这事。”
周全不肯,说这是他的事情,用不着席军。席军把脸一扳,说:“不管怎么说,你是因为帮我家干活才忘了接孩子,所以才出的这事,我有义务帮这个忙,再说现在孩子在那恐怕都吓坏了,你就别磨磨叽叽耽误时间了。”
“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你才磨磨叽叽呢。”周全气愤地喊了一句,然后一蹦一蹦地出了病房。席军无奈,只好上前扶着他,开着车陪他一起去学校。被打的孩子脑袋上肿了一小块,破了个小口,流了一点血。那同学的家长见了周全,指着他鼻子骂,说他家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跟他没完。周全也气坏了,上前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喝斥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和人打架不许和人打架,你怎么就不听呢?”
席军急忙拉开周全,说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老师开口了:“我们了解过了,这两个孩子平时就有矛盾,刚才打起来也不奇怪,但是周小涛居然拿砖头打人,这性质可太恶劣了,万一把人家孩子打坏了可怎么办?现在人家家长要求我们开除周小涛,如果你们不能做通他们的工作,恐怕我们也不能留周小涛继续在这儿念书了。”
席军问周小涛:“你因为什么要打人家啊?”
周小涛哭着喊:“他说我爸是劳改犯,说我有爹生没爹养,刚才是他先动的手,我的脖子都让他挠坏了。”
大家这才发现,周小涛的脖子上有两道血痕。这时,挨打的那孩子也叫了起来:“你爸就是劳改犯,同学们哪个不知道?你看你爸的头发,那么短,肯定是刚被放出来……”
周全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握着拳头,冲那孩子的家长说:“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就算我他妈的是劳改犯,我儿子就应该被你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