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乡政府的刘秘书气喘吁吁地赶到安乐居酒家,找到了正要喝酒的王乡长。告诉他县政府办公室的尤主任打电话来说,新调来的陈县长到安东乡微服私访去了,可能下午要来安南乡。王乡长听罢脑子一闪:既然陈县长是微服私访,那我就佯装不知情,见机行事。
王乡长是副乡长,现任乡长一年前因病住院,王副乡长以副代正,主持全面工作。王乡长为了去掉“代”字,该通的关系他通了,该打招呼的他打了,该“出血”的他也出了,可代理一年多,就是去不了个“代”字。他一定要趁新上任的陈县长微服私访的时机,好好表现一番,力争尽快将“代”字去掉。于是当即指示刘秘书三条:
1起草一份工作汇报稿; 2晚上在安乐居酒家安排两桌最高标准的酒宴,为新县长洗尘; 3将乡政府内部舞厅清洗打扫干净,约几位小姐来侍候(王莉必到)。刘秘书起草的工作汇报稿,王乡长看了两遍,表示满意。
他收起稿子,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乡政府还是没人来,他心急如焚,亲自打电话给安东乡何乡长,何乡长说,陈县长吃了便饭就走了,说是来安南乡。再打电话给尤主任,没有最新消息。盛夏时节,虽说到了傍晚,可太阳散发的热气仍在大地上蒸腾,王乡长既热又燥,急得一身汗,这时有个女人来了,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衫裙,薄如蝉翼,衬托着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身;一头乌黑披肩发随风飘荡,更显得妩媚动人。她就是王乡长指定必到的王莉。王莉今年三十,但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她原是一名纺织女工,前年乡里举办歌唱比赛,她的一曲《十五的月亮》获得一等奖。王乡长给她颁奖时,她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朝乡长一瞄,王乡长魂都被她勾去了,恨不得立刻抱她上床。
王莉也很善解人意,悄悄地说:“结束后我在后台等你。” 后来这个女人,名义上当了纺织厂的妇女主任,实际上是乡里的“乡花”,即“乡长的花”,乡里有什么接待任务少不了她。王乡长一见王莉,像是进了空调房,满身的热气和烦燥全消失了。王莉来到了王乡长面前,嗲声嗲气地说:“通知我来是唱歌还是跳舞?” “原计划是要你陪陈县长跳舞,可陈县长到这刻还没来。”说着王乡长又烦起来了。 “你们在等陈县长啊?”乡长和秘书两人点点头。
“我知道陈县长在哪!”王莉说。乡长秘书对视一下,同时问:“在哪?”王莉手一伸:“信息费!”
“别闹,我们有正经事!陈县长到底在哪?”王乡长严肃起来。
“安乐居酒家。”王莉说。原来,王莉在来的路上碰到了文化站的毕站长陪着陈县长,她跟毕站长打招呼问毕站长去哪,毕站长笑笑说,安乐居。王乡长听完拉起王莉边走边说:“你先跟我去,是否安排活动,到时见机行事。”同时他不忘吩咐刘秘书赶快通知有关人员去安乐居。安乐居是安南乡最豪华最高档的酒家。一到安乐居,王乡长让王莉去找陈县长,他自己则来到翠绿厅,里面早已准备好两桌丰富的酒宴,他甚是满意,只是陈县长到底在哪呢?
王乡长在安乐居转了一圈又一圈,没见到毕站长,更别说陈县长,他头都晕了。这时王莉来了:“王乡长,别找了,县长在隔壁一间小餐室里,他还请我喝了杯酒哩!不信你闻闻。”
王莉说着嘴唇一噘,王乡长没心思理她,快步来到小餐室,掀起珠帘门,一眼看到毕站长身边的人。毕站长旁边坐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身材稍胖,一又大而有神的眼睛,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王乡长心想这人定是陈县长,正想笑着招呼陈县长去翠绿厅,就在这刹那间,“微服私访”四个字在他脑一闪,于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毕站长打趣道:“毕站长好雅兴啊。”
“王乡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毕站长站了起来,“刚才听王莉说,乡里在翠绿厅摆了两桌,县里来人了?”王乡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陈……”
毕站长还没说完,旁边的那位说话了:“我自我介绍,王乡长,我是盐阜晚报的记者,来安南乡采访,正想去会会王乡长,没想到在这里幸会了。” 王乡长心里想,你陈县长以记者身份来安南微服私访,以为我不知道,好吧,就假装到底。于是顺水推舟说:“欢迎陈记者来访,我随时听从你的吩咐……”
“乡长这话言重了!” 这时,王莉进来了,朝她心目中的县长一瞄,妩媚一笑:“刘秘书请示王乡长,是不是请各位领导到翠绿厅入座?”
王乡长见陈县长那双大眼悄然看了王莉一眼,他心里暗喜,看来有戏!于是顺着王莉的话说:“那就请吧!” “不必了!”陈记者说,“我和老毕两人已半斤洋河下肚,我想早点休息。”王乡长见他又看了王莉一眼,猜测县长的心悬在王莉身上,便说道:“那好,王莉跟我去安排。”
陈县长安排在二楼的203室休息,等陈县长进去后,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装着两万块钱的纸包交给了王莉:“见机行事,适当的时候就说我……” “知道了,小菜一碟还要你交待!”王莉嗔怪地说,“万一……人家.…..你不吃醋?”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王乡长突然严肃起来,“随时通报情况!”王莉抱着纸包笑盈盈地进了203室。当晚王乡长也宿在安乐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待消息,打王莉手机,关机,想到203探个究竟,想想又不妥,岂不成了捉奸吗?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快醒醒,快醒醒!” 王乡长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了王莉,立刻坐了起来,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莉装糊涂。 “别卖关子了!”王乡长一把搂住王莉,“可有眉目?” “人家没碰我,不像你每次都像饿虎扑食似的!” 此时,王乡长对就些打情骂俏的话索然无味,只问道:“钱收了没?” 王莉点点头:“县长说去掉‘代’字只要他一句话!明天,就是今天让我再给他送五万块。” “行!”王乡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真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就这么有把握?”王莉有点担心地说。 “有你一夜情感投资,再花点钱……”王乡长淫笑道。 “人家没有碰我!”王莉急了。 “好了,好了,只要能把‘代’字去掉,我不吃醋。”王乡长吻了她一下。 “那你去准备钱吧!”王莉瞪了他一眼。
三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也过去了,王乡长没得到一点反馈的信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去找王莉问问是怎么回事时,刘秘书来回报:县府办通知,新来的陈县长第一次召开各乡乡长议,务必准时出席!王乡长心想,好啊,陈县长见了自己该有个表示了吧。王乡长走进会议室,见主席台上没有他心目中的陈县长,心里正纳闷,这时主持会议的常务副县长说话了:“现在请新上任的陈县长讲话!”
新上任的陈县长竟然是个女的!王县长一下子如五雷轰顶,浑身颤栗起来,他感到自己受骗了。那骗子是谁?乱麻一团,他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决定把这些经过告诉他的老同学,县公安局的周副局长。骗到乡长头上来了,还冒充县长,这还了得!周副局长马上立案,亲自侦查。没几天结果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原来,那天陈县长对尤主任说,自己去安东安南两乡看看,不要人陪,一人自在。尤主任就认为陈县长微服私访,立即通知了刘秘书。后来,陈县长在去安南乡的路上经过安东乡青蒲村,听说那里有两家养两百多头猪的大户,就改变计划,住下来调研,没有去安南乡那安乐居里的陈县长是谁呢?他真是盐阜晚报的记者,叫陈夕章,毕站长陪他去安乐居的路上碰到王莉,王莉听到毕站长一声又一声陈县长(“县长”与“夕章”谐音),就认为毕站长陪的是陈县长。
再说那晚,陈记者虽然答应住进了203室,但后来又跟毕站长回他家打麻将去了,因此,王莉一个人在空调房里抱着两万玩舒舒服服睡到天亮。至于这两万加后来的五万,王莉承认都被她私吞了。 “王莉交待说,她是你的情人,用你几个钱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周副局长说。王乡长苦笑说:“别听她瞎说!”可心里在骂:你这个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