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违反规定。可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提升比例？”唐正峰耸耸肩道。
“还不是因为CPI。”孙利民笑道，“今年的CPI涨得多厉害啊。员工们都抱怨收入赶不上物价。我没有权力随便涨工资，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给大家多发点福利。”说完双手一摊，神情很诚挚。
鬼话，肯定是鬼话！唐正峰心中冷笑道。领导们的心理他最清楚不过了，最重要的便是头顶的乌纱帽。如果没有利益，就像黛玉进了荣国府“一句也不敢多言”，提高福利即使是在规定范围内，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孙利民岂会那么傻？
3.天大的“利”
谈话结束后，唐正峰紧皱着眉头，在房间一边踱步，一边抽烟，突然一个念头闪进了他的脑海。
唐正峰赶紧翻开分公司的花名册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果然！今年登记的在册人数是138人，比去年足足多了21人！唐正峰缓缓点头，看来猫腻就在这里了，虚登人数购买大数额的福利品，再把多买的一部分处理掉，他粗粗一算，这就有近十万元的利润空间。
唐正峰立即打电话叫来属下，彻查分公司的人事档案。他自信满满，这次一定要把孙利民这只硕鼠给揪出来！
彻查结果却让唐正峰大失所望，因为总公司的战略扩张，各分公司大都在去年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员扩招，孙利民这里多出来的21个人个个可考。唐正峰还不放心，又让人把所有的在册员工查了个遍，可都是确有其人，并无虚造名册骗取皇粮一事。
嘿，这事真怪了！唐正峰干审计这行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直觉告诉他孙利民必有所图，可怎么也查不出个端倪。唐正峰不死心，又暗中找了好几个员工打听今年发放福利品的详细情况。员工们一个个眉飞色舞，说是今年比以前丰盛多了，有这个呀，那个的，每个人都说得差不多，和卖家提供的清单一致。
难道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唐正峰再次对自己的判断生出了怀疑。或许是孙利民临下课了，就给大家多发点福利，挣个好名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眼看一周的审计期快结束了，唐正峰只好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临行前夜，孙利民执意设宴招待审计处一干人等。反正工作都结束了，唐正峰便没有推辞。一行人来到酒吧唱歌的时候，两个下属的对话引起了唐正峰的注意。一个对另外一个说：快看，那儿有个美女，绝色啊！另外一个道：这算什么绝色，某某公司的销售经理那才是真正的美女呢！
某某公司？唐正峰听着有些耳熟，他一下子想起这不就是孙利民购买福利品的那家公司吗？唐正峰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好你个孙利民，原来你贪的不是财而是色呀！只不过这已经在他的管辖范围外了。唐正峰暗自感慨了一番，突然觉得不对。孙利民的个人资料他研究过，这几天也打听了不少关于孙的传闻，有褒有贬，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好色呀！据说孙利民的位子还是因为裙带关系得来的，平日惧内得紧，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小情人好处吗？唐正峰摇摇头，自己八成是走火入魔了，什么都往这笔账上扯。不想了，再也不想这破事儿了。
话虽如此，唐正峰事后还是不经意间常常会想起此事。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笔账九成还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道孙利民究竟如何得“利”。
一年后，唐正峰又被派到老地方审计账目。令他惊讶的是，这里的一把手还是孙利民，看起来平平庸庸的他居然延迟退休，成功连任了。更令唐正峰惊讶的是，这次的福利费居然又降到了0.5%。孙利民的解释是，我们要把资金投入到生产中去创造更多的价值。
苦思后的唐正峰恍然大悟：事情简单得一目了然，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去年的高福利是为了推迟退休笼络人心，民意测试通过后，自然又降了下去。这只老狐狸！多在台上五年，光年底的奖金就能过百万。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