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实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你爹他是给我钱了,不过,不过我派了别的用场……”“什么用场?”叶老实吞吞吐吐了半天:“后山庙里,那个疯姨病得很厉害,我就……”
叶小惠一听头都炸了,她再也忍受不住了:“爹,您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要参加高考了,你却把亲爹给我的钱……您就是要寻欢作乐也得找个好点的呀,和一个疯婆子搞在一起算什么本事?”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挨了她爹一个大嘴巴!叶老实咬牙切齿地骂开了:“小畜生,我养你这么大,让你胡说八道!”
这是叶小惠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她回身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了。当叶老实追到车站时,女儿乘坐的车子刚开动,她哭着扔给养父一句话:“我再也不回那个‘讨饭窝’了!”
叶老实这一巴掌,把十九年的父女之情打没了。叶老实曾多次到学校找她:“小惠啊,过去的事就算爹糊涂。今后我再也不会克扣和挪用你亲爹的钱了。”可叶小惠始终不肯原谅养父,也不肯回家。
3. 寻父上门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高考第一天的上午,杨副市长和教育局的领导出现在了校园里。不用说他是来检查高考工作的。当他走过叶小惠所在的考场时,还特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虽然父女的目光没有交汇,但叶小惠已完全读懂了亲爹对她的无声鼓励!
杨副市长的到场,给叶小惠增加了无穷的力量,考场上她发挥得十分出色。虽然她在同学家中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漫长难耐,但她一边做家教一边等消息,内心充满自信!
真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叶小惠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重点大学。
当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种心花怒放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她心情激动地先给养父打电话报喜:“爹!我考上重点大学了!”这时电话中却传来了“嘻嘻”的声音,叶小惠一听呆住了,原来养父竟然把那疯女人带回家来了!她气得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叶小惠满脑子都是即将与亲爹相见的情景。她相信,养父很快就会把好消息通知她的亲爹杨连科,父女相见就在眼前了。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她接到了不少同学和老师的祝贺电话,却始终没有接到她最期待的那个。她想不通亲爹为何不兑现诺言,难道为了前程,他真的连与亲生女儿见一面都不敢吗?
到了第十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去见自己的亲爹!
费了一番周折,叶小惠怀揣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终于站在了杨副市长的办公室门前。当她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激动得心咚咚直跳。门开了,杨副市长站在了面前:“你是——”
叶小惠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是小惠!”她拿出了那张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说:“您看!我考上了重点大学!”杨副市长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哦!祝贺你,有什么事吗?”
杨副市长的表现,让叶小惠很吃惊。她想象过千百种父女相认的情形,却没有一种是这样的。但她很快定下心来:“您能让我先进去吗?”杨副市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让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满屋子都是烟味,她被呛得大声咳了起来。杨副市长递给她五百元钱说:“有什么困难向民政局反映,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接着又说,“我很忙,你快走吧!不送了啊!”
叶小惠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亲爹没有认出她!他把她当成上门求助的贫困大学生了!看来不挑明不成了,于是她一把抓住杨副市长的手急切地说:“爹,我是您的女儿小惠啊!”
杨副市长好像吓了一跳。他推开叶小惠抓起了电话机。一会儿就上来两个保安。杨副市长指着他们的鼻子就训斥开了:“怎么搞的?神经病可以直闯我的办公室?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杨副市长的火气那么大,连保安都被吓住了。接下来叶小惠是怎么离开杨副市长办公室的,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可更让她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她刚走到市府大院的门口,就见两辆警车开进了市府大院,接着就见脸色苍白的杨副市长被戴上“铐子”带走了。
这一切都像是惊悚的电视剧,让叶小惠觉得既可怕又不可思议。难道自己是在梦中?她昏昏沉沉地在外面晃了老半天,终于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同学家中,却见客厅里聚着好多人。大家都在热烈地议论杨副市长“落马”的事。有的说他荒淫无度,有的说他官商**、贪得无厌,还有的说他逼死人命……
亲爹的形象,像一棵烂了根的大树,在她的心头轰然倒下。叶小惠像受重伤的小兽,只想找一个地方舔舔伤口。此时此刻,她最想见的人就是养父,最想念的就是村东头的那两间小屋!
4. 身世真相
叶小惠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告别了同学的家人,直奔汽车站往家赶去。
回到家,她抱着陡然老了许多的父亲就哭了,边哭边说:“我恨自己有这样的亲生父亲!我恨自己用了他贪污来的钱!”想不到叶老实出奇地平静:“娃呀!不要恨了!我不是你的亲爹,他也不是!你放心,你没有用杨连科的钱!”
原来,当时小惠由于被人唤做“丐帮公主”不愿去上学,为了让女儿获得自信,叶老实灵机一动为女儿“找”了一个当大官的爹。听了爹的话,叶小惠说:“我不相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给我买名牌衣服的钱是哪儿来的?难道是偷来的?”
叶老实见瞒不下去了,为了给女儿一个真相,他从里屋拖出一只又大又黑的背筐。原来为了在女儿跟前守住秘密,为了满足女儿穿名牌的奢望,他白天收废品,晚上到矿山背矿石赚钱。
叶小惠心揪紧了:“我买名牌的钱,都是您一筐一筐……”她说不下去了,突然她又问:“那么,那只上面刻有‘碧瑞宝’三个字的玉镯子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是他给的吗?”叶老实叹了口气说:“我小时候是个弃婴,也是好心人收养的。那是我亲娘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娃呀,我把你养大,也算是报答我的养父母!”
叶小惠只感觉一阵心痛,但她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开,她问:“既然您不是我的亲爹,杨连科也不是,那么我的亲爹到底是谁呢?”叶老实叹了一口气说:“娃呀,实话告诉你吧,我只知道你娘,还真的不知道你的亲爹是谁。”“我娘?您知道她在哪儿?”
叶老实拉起女儿一直往山里走去,把她带到一座新坟前停住了:“你娘在这儿,她就是后山庙里的疯女人,当初她不知道被谁欺负后生下了你。你爹是谁她完全说不清楚了……”
原来,十九年前一个大雪夜,一个疯女人在后山庙里独自生了一个小女孩。就在孩子快冻死时,被叶老实夫妻发现了。他们就这样把叶小惠抱回了家,一年后叶老实的妻子病死了,于是叶老实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因为怕别人说小惠是“疯婆子的女儿”,更怕女儿因此而自卑,他一直对她及村里人隐瞒真相。
“娘!”叶小惠哭着在埋着疯女人的新坟前跪下。叶老实说:“娃呀,爹这些年用心照顾她,就是帮你尽孝的!你不用太难过了。”
叶小惠哭了个昏天黑地,为自己做的糊涂事懊悔不已。此刻她有两大“发现”:一是发现自己真的是“丐帮公主”;二是发现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爹。她现在敢于和任何人“拼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