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的日子里,一切花费,高小霞都坚持自己出,拒绝黄木东花一分钱。理由是,寻找田建新是她的事,黄木东是她请来帮忙的。黄木东看着这个善良又倔强的姑娘,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第4天,高小霞无奈地对黄木东说:“木东哥,你先回吧。我还要继续找下去,你放心,我会找到田建新的。”黄木东心知肚明,高小霞手里带的钱快用完了。这两天她越吃越少,住的地方越来越便宜,几次出门,她都让黄木东原地等待,她一个人往返十几里跑到工地上去打听。
黄木东开始忘掉他们之间的恩怨,对她的执着充满怜惜。他决定尽快结束这次无望的寻找,诚恳地对高小霞说:“我看算了,你哥跟我之间的是是非非,就让他带进坟墓吧。我现在日子也好过了,也不在乎那点钱了。我说话算话,再不找你的麻烦就是。”
高小霞说:“木东哥,不是这个理。做人就应该活得坦荡,活得心安。这件事,我多次站在哥哥那块红匾前寻思,我哥会做那种黑良心的事吗?我要搞明白,也还你一个公道!这不只是钱的问题,也是一个人的名声问题。也许你觉得好笑,但农村人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
黄木东非常感动。让他感动的是高小霞说的“名声”问题。在外打工两年,大都市的世态炎凉,已让他开始遗忘一些曾经被世人看重的东西。此时他对高小霞除了怜惜与爱慕之外,又多了几分敬重。他有心向高小霞表白自己的感情,却又担心,这姑娘会不会因为欠了他的钱,而认为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他想了想,说:“搞明白又怎样?你能还我钱吗?你有钱给我吗?”高小霞被激怒了,铁青着脸说:“我哥的赔偿金,还债以后是不多了。但我会想办法的,这个不用你操心!”
这次谈话以后,高小霞就失踪了。黄木东打她手机,她说:“我去找田建新了,有消息后我再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黄木东没办法,再说厂里也催他回去,只好先离开了深圳。在火车站,他不放心,又打高小霞手机:“你手里还有钱吗?要不我给你留点,你以后一块儿还我。”高小霞说了声谢谢,就关机了。
回到厂里,黄木东仍然放心不下只身在深圳的高小霞,每天都忍不住要打个电话。可是,高小霞要么不接,要么关机。黄木东搞烦了,心里骂自己:真是见鬼了!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吗要牵肠挂肚?
黄木东回厂的第9天,高小霞带着一个中年胖子从深圳回来了,直接找到他厂里。几天没见,高小霞虚脱得像变了一个人,头发零乱,两眼浮肿,脸无血色,一双白旅游鞋已脏得分不清颜色。
胖子正是田建新,是个包工头,年龄50左右,山东淄博人。见到黄木东,他原原本本说了两张字据的情况。
田建新在深圳工地认识高郁文,缘于两点:一是两人都是山东人,二是他很欣赏高郁文的聪明和能力。在工地的日子里,高郁文比谁都会搞关系,比谁都卖力。
田建新看在眼里,终于给了他一次机会,将一个小工程转包给了他。当时,田建新也没精力搞更多工程,他像大多数有钱人一样,被深圳的股市给吸引了,也被套进去了。先是买基金,小打小闹觉得不过瘾,干脆炒热股。做梦也没想到,像他这样肚子里除了砖就是瓦的人,半年赚了十几万。他从此明白,中国的金融游戏,瞎蒙也是可以赚钱的。田建新的好运,严重影响到手下几个小工头,也包括高郁文。
高郁文从骨子里就瞧不起田建新这个草包,心想,他能挣钱的项目,我高郁文只会比他玩得更漂亮。当时,他手里没有钱,就跑去找田建新,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田建新马上说“行,凭你那机灵劲儿,炒股肯定赚。”并同意借给高郁文钱,工程结算时扣除。
高郁文拿到钱后,跑到证券交易所开了户,又到网吧租了台电脑,下载了相关股市行情软件。工地上有黄木东照看着,他有空就跑到网吧炒股。
—段时间,上班时间都找不到工头,他们都跑去炒股了。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成了什么样子,只有鬼知道。
半年后,这个来自山东农村的聪明人,终于尝到了股票市场的残酷。一下子亏掉8万多。这期间,各工地的工程事故频频发生,工程指挥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三令五申,谁再利用工作时间炒股,出现工程事故将追究法律责任。高郁文害怕了,只好罢手。
年终结算工程款时,扣除借款,给工人发了工资,只拿到手两万多块钱。自己一分钱不要,还欠黄木东近两万块钱承包分红。于是,高郁文又跑到田建新那里,鸡子嘴说成鸭子嘴,要借6万块钱,说好第二年再合作时在工程款中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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