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鸿儒带着满身疲惫和伤痛,正要早早出门去找队长派活,这时,邮递员送来一封挂号信,张鸿儒颤抖抖的把信打开,看着看着,突然老泪纵横,然后“呜呜”地哭起来,一旁的老伴,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啦?挨批挨斗挨打,经受了这么多磨难,都没掉过一滴眼泪,都挺过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怎么了?”张鸿儒泪水汪汪地说:“他娘啊!没希望了,五天前,儿子所在的那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儿子死于这场矿难……”张鸿儒话没说完,老伴也已哭的死去活来,泣不成声,瞬间昏了过去。
儿子性格刚烈,去东北下煤窑,是被逼走的,在村里寄人篱下,受尽了人们的歧视,抬不起头来,无法生存,一气之下,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像逃犯一样,偷偷地离开了父母,离开这个生他养他,让他伤心落泪的地方,没想到,儿子这么不幸。
张鸿儒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痛不欲生,饱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希望破灭,心灰意冷,想到自己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多病缠身,造反派根本不顾及一个老人的死活,村里批斗、地里批斗、白天批斗、晚上批斗、天天批斗,身体已经再也承受不了无休止的折腾了,觉的离生命的尽头,已经不遥远了。
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张鸿儒喊醒了老伴,手里拿着一封信,告诉老伴,要她亲自交给女儿,他出去有点事,张鸿儒的反常行动,并没有引起老伴的注意,因为张鸿儒常对家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天空不能总有乌云。就是在那天晚上,张鸿儒老人,在生产队长的家门口悬梁自尽了。
张鸿儒的死,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好运,村里对这个反革命家庭,更是变本加厉,那时,吴之孝的母亲三十多岁,早已经出嫁,吴之孝都十多岁了,姥爷死了,舅舅也死了,姥姥就母亲一个亲人了,母亲把姥姥接到自家一起住,吴之孝家根红苗正,在村里,没人敢欺负,一直到姥姥去世。
多年后,国家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春风,沐浴着中华大地,母亲拿出姥爷留下的那封信,让吴之孝按照姥爷生前标的位置,在姥爷家祖坟西边的一刻柏树旁,挖出了那口大铁锅,让那口大铁锅重见天日,大铁锅的内壁和外壁,被姥爷都涂了一层黄油,那是为了防止铁锅氧化,埋了几十年,完好无损。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三这一天,母亲都会让吴之孝搬出大铁锅,摆上供品,给大铁锅烧香磕头,因为这一天是姥爷的祭日,几十年了,年年如此。
今年的八月十三又要快到了,母亲还躺在医院里,已病入膏肓,就母亲目前的状况,每况愈下,不久于人世,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念念不忘那口大铁锅,吴之孝的心里在滴血,瞅着奄奄一息的母亲,无限愧疚。
这天上午,母亲出现异常,睁开眼就问:“我家的大铁锅呢?找到了吗?”
吴之孝凑到母亲耳边小声对地说:“娘,大铁锅找到了。”
母亲一听,瞅了瞅吴之孝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问:“真……真的?在……在哪里找……找到的?”
吴之孝说:“被一个小偷偷走的,报案后不久,案子就破了,小偷也被警察抓住了。”
“找……找到好,好,好,快,快送……送我回……回家,去……去看看。”母亲断断续续地说。
吴之孝说:“你的病还没有好,你先看看照片吧!我把大铁锅的照片带来了。”吴之孝举着照片,让母亲看。
“我还……还是看……看看大……大铁锅吧。”母亲坚持地说。
吴之孝不敢怠慢,叫家人把那口大铁锅拉到医院,搬到病房,又敲了敲,母亲的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东西了,冲着大铁锅睁了睁眼,听着大铁锅的声音,母亲笑了,然后,发出微弱的声音:“儿……儿子啊!大……大……铁锅,好……好…。。地……传……传下去。”这是母亲对儿子最后的遗嘱。
吴之孝为了不让母亲临终留下遗憾,那口大铁锅,是吴之孝先前找了一个铸造匠,专门仿铸了一口一模一样的大铁锅,当时大铁锅的声音,是放的录音,瞒天过海,欺骗了母亲,母亲弥留之际,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大铁锅,听着大铁锅的声音,笑了,她知道,大铁锅还在,安然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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