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个星期后,范姐再次牵着棉花糖出现在小区活动中心。而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节气。活动中心门外草坪上已汇集了几只狗狗,此时玩得正欢,远远望去一片生机勃勃。棉花糖仍急不可耐试图挣脱范姐手中的绳子,却又被范姐牢牢控制住了。那些打闹着的狗狗看见棉花糖时,有的吼叫着,有的摇尾跳跃,以示欢迎,有的干脆直奔它去了,那场面就像迎接一位贵宾的到来。范姐依旧蹲下身,附在它耳边小声说道:“听话,不许乱来。”便卸下了它脖子上的绳链。只见棉花糖一个矫健飞身,如白驹过隙般跳进了那群狗友堆中。
范姐在活动中心门口找了一个安静地方坐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棉花糖,她不敢有些许的松懈,生怕它作出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稍有过激行为,她便会起身制止。就在她刚刚阻拦完棉花糖一个过激行为后,她的手机颤巍巍地响了一下,是条短信,短信是加盟总店小孙发来的。范姐是省城里一个牌子叫的很响的美发加盟店的总代理。小孙是店里的企划负责人,积极进取的工作态度和百折不饶的工作热情,常常让范姐自叹不如。短信大意是“三八”节就要到了,各加盟店都在询问总店有没有什么答谢顾客的方案,小孙的意思是问她需不需要作一个企划方案。
范姐掐指一算,大后天就是“三八”节了,如果出台方案的话,必须提早,最迟也是今天,于是她低头快速在手机短信栏目上书写着自己的想法,布置小孙立即出台方案。刚刚点完发送,就听一个婆婆很委屈地叫开了,“小白,我的小白哟,挨千刀的‘大白狼’,你竟然对我的小白做了这事。”小白,是将棉花糖唤作“大白狼”夏婆婆的爱犬,一条黑白相间的西施犬。它被夏婆婆抱在怀中,就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哀怨地看着四处逃窜的棉花糖。棉花糖虽被夏婆婆追打着,却始终不肯向范姐靠拢,大概它自己也认为闯了祸。
范姐一脸坦诚上去询问事情的缘由,夏婆婆二话没说,指着她怀中小白后腿毛发上的血让范姐看,看见血,范姐明白了一切,棉花糖确实干了一件不小的事,是坏事?还是……范姐一时难分黑白。
她不知该向这位依旧满脸委屈的夏婆婆道歉还是该向她道喜,似乎应该道喜?她能接受吗?她的脸上流露出的显然是一种吃亏的表情,受侮辱的烈火此时在她心头燃烧的正旺。
该道歉吗?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呀。范姐抬眼看了看夏婆婆怀中的小白,它头顶上扎着两条小辫,小辫上还束有粉红色的绸带,虽清纯乖巧,却也难掩妩媚妖娆,眼睛周围那圈黑黑的毛发,就像涂抹上的蓝色眼影,极具挑逗。
“也那怪!”
范姐的声音虽小,夏婆婆还是听到了。
“难怪什么?”她满含狐疑地看着范姐。
范姐走过去,露出友好的笑,一只手抚摸着小白,顺着这个意思,她继续说道:“这么漂亮的‘小妞’,谁会不动情呢?”她本来还想说,何况是只狗?但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她怕再次惹恼夏婆婆。
“干脆你们俩就结为亲家吧!”有人这样提议道。
“一个奶奶,一个家家,我们喊着也省事。”
范姐朝那群提议的人笑了笑,显然她对这样的玩笑并不介意。夏婆婆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她仍噘着嘴,力图表现出吃亏的样子。
“你家小白又不吃亏,这可是条纯正的北欧萨摩耶犬。”说这话的是被大家戏称为“狗百万”的方爹爹。方爹爹的话让人觉得,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他没能遇上。他一门心思就是找纯正的雄性上等好犬与他那条他自认为是北京犬的母犬配种,好为他繁殖类似的好品种犬,虽然遗传和变异是繁衍中不可取代的规律,但方爹爹笃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实际上他的这条母犬已经繁殖了两批后代,而所繁衍的后代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基本上达到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效果,他也因此小有收获。但他忌讳别人说他用狗换钱这事,也反对别人说他的狗不是北京犬,而是京巴狗。他坚称自己的狗是纯种的北京犬,宫廷犬,理由是他这狗比混血的京巴犬毛发长,走起路来腿一拐一拐的,是典型的罗圈腿,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京巴狗耳朵少饰毛而他认为北京犬却毛发厚重。他每次与人理论他这只狗归属哪一类时,总会争的面红耳赤,他之所以如此据理力争,就是为了保全这狗的纯洁性,以利于提高配种后的狗崽不被轻视。
经大家七嘴八舌这么一说,夏婆婆的怨气打消了许多,但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这样一来,她和小白之间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安静和简单了。
夏婆婆是空巢老人,去年年底老伴去世时,唯一的女儿从美国回来办完丧事后,想带她一块去美国,夏婆婆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去,女儿没有办法,便想着给母亲买条狗或是猫做个伴,经母亲同意后,女儿为她买了这条精致可爱的蝴蝶犬,没想到这小精灵不仅能陪伴母亲,逗她开心,还让她和母亲的越洋电话中,平添了许多情趣和笑声。而夏婆婆自从有了这条西施犬,从给它起名小白起,她便真的将它当作自己“闺女”了,她为它梳妆打扮,而小白带给她的远不只是欢笑,还有生活的美好和那抹它跃动时的艳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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