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一眼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一个矮小瘦削,正是先前那矮个黑衣人!后面一个身形中等,童颜鹤发,有若道骨仙风。
“不死神医!”柳长风忍住巨痛,惊叫道:“你、你怎么和此人一起?”
矮个黑衣人往里面看了一会儿,一步步地走向那和尚。
那老者面色紧张,探头探脑地望着,却未理柳长风。
柳长风更觉巨痛,痛得冷汗如雨,再也说不出话。
“这老东西终于死了!”矮个黑衣人站在那和尚身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真的吗?太好了!”那老者一声欢呼,他快步走到床前,伸出右手在那女子身上连点数下,一俯身把那女子揽入怀中,将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
却见那女子眉清目秀,面若桃花,颇有几分姿色,她“啊”地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心肝,你醒了。”那老者伸出手在那女子身上四处摸着,嘻嘻地道。
柳长风心中又惊又疑又怒,可巨痛使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小兄弟,你真不愧为这天下间名头最响的侠客,居然一剑杀死了海大师这百年罕见的武学奇人。这老家伙当初废了老子的武功,终于去见阎王了,痛快痛快!老子没白挨一剑,没看错人!哈哈!”矮个黑衣人伸出手拍了拍柳长风的肩膀,得意地道。
柳长风“啊”地一声惊呼,面目一阵抽搐。
“这也得谢谢我的心肝,要不是她答应让我把她伤成那样,跑到这里让这老家伙必须用迷药施治,这小滑怎么肯剌出这一剑,这老家伙又怎么会挨这一剑?”老者迷着眼笑着,“吱”了那女子一口。
那女子嘤咛一声道:“哥哥,你好坏。”
柳长风钢牙紧咬,冷叶如雨。
“老弟,老夫也不是什么不死神医,老夫就是塞外双义的老大。那次老夫故意让你救了,送了你一粒药,更不是什么续命丸,不过是阴阳掌的解药而已,不过其中又加入了另外一种成份,和你今天吸入的那一种一起,便成了无药可救的毒药了,呵呵!”老者讥诮地笑着道。
柳长风面目阵阵颤动,闭目无语。
“亲哥哥,我头好昏。”那女子忽然娇声道。
“亲心肝,哥哥这就给你治治,让这小兄弟好好看看!”老者眉开眼笑,抱着那女子就跳上床去。
“阿弥陀佛!”只听一声佛号响起。
几人都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见海大师缓缓站了起来,伸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长剑“铛”地掉在地上。
那三人面色大变,一时呆在那儿。
柳长风更是惊疑。
“佛门圣地,不可亵渎!”海大师双手一合,向那老者道。
那老者一声闷哼,抱着那女子滚下床来,连忙又翻身站起。
“你、你……”,矮个黑衣人连退数步,颤抖着道。
“唉,我可以救天下人,却为何总救不了你。”海大师望着那矮个黑衣人,目中满是怜惜之色。
“救我?哈哈!”矮个黑衣人忽然狂笑起来,忽然“呼”地一掌向海大师当胸击去。
忽然,他的双臂软软地垂下,眼睛死鱼般地凸出,喉咙咕噜噜地一声怪响,在他的喉头正插着一柄剑!
“啊!”海大师和那老者齐声惊呼。
柳长风脸上泛起一阵奇异的红光,他右手握着剑,左手支撑着站起身来。
“施主,你、你,哎!”海大师一声叹息,目中竟流下泪来,面色悲戚而又慈祥地望着那矮个黑衣人,轻声道:“哎,你去吧!”
柳长风抽出长剑,矮个黑衣人缓缓地倒下。
柳长风没注意到海大师的神色,转身冷冷地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忽然双手一抛,把那女子急抛向柳长风,跟着双手一扬,只见无数点寒星盘旋着急射向海大师和柳长风,跟着身形急退跃起,欲破窗而去。
柳长风一声冷笑,左手一挥披风,正好把那女子卷在其中往地上一扔,右手一挥长剑,刹时满屋剑光霍霍,一片剑光中,只见那点点寒星反向那老者疾射而去!
那老者“啊”地一声惨呼掉了下来,正好落在那女子身上。他忽然一掌击在那女子心口,那女子一声惨叫,双腿一伸,顿时气绝。那老者伸出双手,把那女子紧紧抱住,一咬牙,浑身颤了几下,再也不见动静。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海大师合掌连声道。
柳长风忽然一转身,走向那矮个黑衣人。
“施主,你……”,海大师面色一怔。
柳长风不答,走到那矮个黑衣人身边,蹲下看了许久,渐渐地,脸上涌起一阵奇怪的神色。
“哎,施主,他的心脏生在右胸,老衲的也是如此,如若不然,方才已然死在施主的剑下。”海大师道。
“原来如此。”柳长风喃喃道。忽然,他转向跪倒在海大师面前,歉然道:“晚辈错怪大师,隐些铸成大错,请大师责罚!”
“施主请起,圣人且有错疑之时,施主更无须自责。”海大师合掌道。
柳长风只觉一股大力把他托了起来。
“施主身上的伤没事吧?”海大师问道。
“多谢大师,晚辈没事,倒是大师之伤,实是晚辈罪过。”柳长风不安地道。
“施主无须如此,老衲无事。”海大师说着,缓步走到那矮个黑衣人身旁俯下身形,慈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你就是我的儿子,也一直原谅着你的所作所为,因为我总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回头。虽然我知道我对你的宽恕曾使更多的人受到你的伤害,可我终是不忍心把你……,我知道,我是佛的弟子,不应有如此的私心,可你、你终究是我的孩子,愿佛祖原谅我的私心。现在,你终于去了,从此,你不会再增加自己的罪孽,愿你早日超生,来世弃恶从善,好好做人。”
柳长风听着听着,只觉又惊奇又意外。他忽然转过身,默然向外行去,海大师仍在那儿轻轻地说着。
柳长风行至寺外,圆月已然偏西,月光仍如流水般地轻抚着大地。忽然,他身形一个踉跄,只觉腹中又是一阵巨痛。
他停了一会儿,又慢慢地向前走去,走向那远方的夜色,走向那茫茫的山林,走向那无尽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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