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高考成绩下来后,我上了“浙大”分数线,爸妈很高兴,问我要什么奖励。我早就被单调枯燥的学校生活憋坏了,想一个人扑腾到社会上放松放松。做老师的妈妈有些担心,而做公务员的爸爸则大力支持。说我读书读傻了,有必要到社会上感受感受,纸上得来终觉浅嘛!妈妈不再反对,他们给了我一笔钱、一张银行卡,随便我去哪里。我比较再三,选择了去深圳。第二天,我踏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
我的位置是硬卧下铺,对面的乘客也是个姑娘,看起来比我大不了两岁,闲得无聊,我们聊了起来。
她叫米海燕,听说我去深圳旅游,惊讶地说:“这么热的天到深圳去旅游?有没有搞错?”
我说:“全国都热,北戴河倒是不热,可没资格去,所以我就选择了一个有海的城市。再说了,不游白不游,我考了个好大学,爸爸妈妈犒赏我的。”米海燕看着我,沮丧地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父母多幸福啊!”我一听她话里有话,便问怎么回事。
米海燕说了起来。
米海燕10岁的时候,生母去世了,后来父亲再婚,从那时起,她的苦日子来了。后妈叫马启菊,暴躁,自私,刁蛮,把米海燕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米海燕的爸爸虽然心疼女儿,但迫于马启菊的淫威,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怜的米海燕,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但她知道自己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摆脱这个家庭的束缚。她学习很刻苦,成绩也一直在年级独占鳌头。米海燕13岁那年,后妈给她生了个妹妹。一天,米海燕背着书包上学,爸爸拦住她,勾着头小声地说:“海燕,你看家里这么困难,你又添了小妹妹,家里没有人带妹妹不行。要不你别念了?”
米海燕哭喊着:“爸爸,让我读书吧,我上学可以背着妹妹的。”
父亲为难了,这时,后妈走过来,道:“背着你妹妹上学,你让人家戳我脊梁骨啊!不行!回家带妹妹!”
就这样,米海燕辍学了。等她到了十六岁,后妈赶她去打工,米海燕正好想脱离这个家庭,铺盖一卷,来到深圳打工,至今已经有三年多了……
我听完米海燕的讲述,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同在蓝天下,为什么人和人的差别那么大呢?我问她:“你恨你后妈吗?”
米海燕点点头。我又问:“你恨你爸爸吗?”米海燕迟疑了,好半天才说:“以前我不恨他,其实我知道他爱我的,就是怕老婆,他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我恨他。”
2
去年的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城里的男人,他来这里是想捡漏的。
男人转悠到米海燕家时,看见一张饭桌,眼睛就放起光来。这张饭桌是米海燕的姥姥当年给女儿的陪嫁。大家都不知道,这张饭桌居然是紫檀木做的。
男人问米海燕的爸爸:“老乡,能把这张饭桌卖给我吗?”米海燕的爸爸一看这阵势,估摸这张桌子是稀罕货,说:“看你出多少钱了?”男人说:“你开个价吧,差不多我就买下。”
米海燕的爸爸一狠心,说:“没有一万我不卖!”男人大喜,当即答应:“行!那就一万。我买下了!”
马启菊知道要价低了,连忙走过来,说:“一万?后面加个0吧!”没想到,男人想了想说:“那就10万!”
就这样,男人花了10万块钱买下了桌子走了……
米海燕说到这里,我明白了,说:“那桌子其实是你妈妈的,那10万块钱你应该有一份。”
米海燕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其实我想分点钱不是想干别的,我想报个成人大学,可又没有钱交学费。我哀求爸爸给我一万块钱,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看后妈的脸色,后妈当然不肯给,爸爸就不给了。我读不成书,所以我恨爸爸。”
我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亲生父亲,一时间无语了。
过了一会儿,米海燕又说:“我们工厂有个姐姐给我出了个主意,能从我后妈那里要来一万块钱,可是我又不大愿意。”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让米海燕有一万块钱,好圆她的大学梦,便急急问道:“什么办法?”
米海燕说:“我父母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们最怕警察。我那姐姐说,可以冒充公安局的人打电话给我后妈,说她的银行卡被犯罪分子破解了,卡里的10万块钱随时都可能被犯罪分子取走,要她将所有的钱都打到一个指定的账户上,这样的话,就能把她的钱吓唬来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好,就鼓动米海燕这么干。
米海燕想了想,说:“好吧,我骗来她10万块钱,还会还给她9万的。我只要一万块钱交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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