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一个漂亮的南京女孩突然来到我们连部,说是来找我们连长的。连长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询问半天才知道,女孩叫刘丽丽,是连长的家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介绍的对象。也不知这个刘丽丽是哪根神经兴奋了,竟然只凭着一张照片,千里迢迢赶到了新疆这么偏远的地方,而且说什么也不愿离开。一直单身的连长都三十好几了,突然天上掉下来个女朋友,他应该高兴才对。可奇怪的是,连长对刘丽丽一点都不感冒,连说话的语气都硬梆梆的。最后,连长实在对刘丽丽没辙了,只好让她暂时留在连部食堂做做后勤工作。
我刚当兵时,就是一名炊事兵,后来考取了军校,毕业后又分回到部队当了一名排长,所以和连部食堂的人很熟,有事没事总爱到这里来逛逛,随便偷点吃的解解馋。有一次到食堂来偷吃羊肉包子时,被刘丽丽发觉了,她竟然把这点小事告到了连长那里。连长围着我转了几圈,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这事得严肃处理,这样吧,你的排长暂且不要当了,到食堂做半个月炊事兵,就在刘丽丽手下打杂。”
我不服,据理力争,连刘丽丽也觉得连长处理重了,帮着我求情。谁知,连长一挥手,把我们轰出了办公室。 “对不起,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刘丽丽苦着脸对我说。我“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不就打杂嘛,我又不是没干过。没过几天,我发觉打杂也是件美妙的事,特别是在一个善解人意的美女手下打杂。我对刘丽丽的恨意全没了。有时我真不明白,连长这心未免也太硬了些,刘丽丽在食堂都待了好几天了,他却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这天,刘丽丽拿着一摞报纸,兴高采烈地跑到我的面前:“真没想到,你还是部队上的通讯员,文笔真好。我也喜欢文学,但就是写不好,老是被退稿,你肯教我吗?” “我哪有这个本事,以后我们一起学习,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吧!”这话说出口时,我突然发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刘丽丽的文章在部队报纸上刊登了。 “犒赏你的。”刘丽丽变戏法似的,手上多了两只包子,她红着脸对我说,“我亲自做的,是你最爱吃的羊肉馅。” 我心头一热,眼神变得暧昧起来,只知道紧紧握住刘丽丽拿着包子的手,却不知道把包子接过来。 “你把人家的手弄痛了!”刘丽丽急忙抽回手,丢下包子,心慌意乱地扭头跑了。
半个月后,连长没有履行他的话,让我官复原职,而我正过得有滋有味,也就无所谓了。可就在这时,刘丽丽病了,吃什么吐什么,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如果送到医院,恐怕经不起一路上的折腾。”连长想了想,对我说,“我看,估计是急性肠胃炎,把你最拿手的新疆拉面做给她吃,说不定能躲过这劫。” 还是连长心细,想到了这点,我当即回到食堂,精心做了一碗正宗的新疆拉面。果然,拉面的香味让刘丽丽食欲大开,没有一会儿,整整一碗拉面就被她一扫而光。
刘丽丽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缠着我教她做正宗的新疆拉面,她说,那是她平生吃过最香的拉面。经过N次失败后,刘丽丽终于做出了最正宗的新疆拉面,她开心极了,吃着吃着,竟然忍不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惊得我目瞪口呆。第二天上午,我来到食堂找不到刘丽丽,心立刻悬了起来。难道连长知道昨天的事了?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来传信说,连长要我去见他。我忐忑不安地来到连长办公室,见连长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心里内疚极了。
“刘丽丽昨天晚上不辞而别了。告诉你,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连长说完后,脸色更差了。我傻了,想辩解,却发现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几天后,我又当起了我的排长,而刘丽丽,自此杳无音讯。一个月后,我又被连长叫到办公室,这次的命令是要我到南京寻找一家正宗的新疆拉面店。临走之时,连长虎着脸对我说:“完不成任务,你这个排长就不要当了。”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连长,可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公报私仇,想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任务来整我啊,南京城这么大,三天的时间,叫我如何完成任务?对了,难道连长叫我来南京,是为了寻找刘丽丽?
突然之间,我恍然大悟,原来,连长心里一直都没忘记刘丽丽,他一定从什么渠道得知她在南京开了家拉面馆。说实话,刘丽丽离开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想她。一晃三天快过去了,我几乎吃遍了南京所有的面馆,可就是吃不到一碗正宗的新疆拉面。傍晚时分,下着小雨,心急如焚的我来到一个小巷,突然发现一家毫不起眼的面馆,如不是门口立着一块硬纸板,上面写着“正宗新疆拉面”,我还以为是一户住家呢。
走进去一看,里面只有几张小桌子,店主是个女的,正吃力地在案板上揉着面团。从背后看,她也就二十几岁。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连忙拉下军帽,遮住了半张脸,然后低声说:“老板,来碗拉面。” 女孩回过头来,浑身一颤,我能感觉到一双目光正努力穿透军帽,试图把我的脸瞧个正着。很显然,女孩没能看全我的脸,她失望地转过身,切肉切菜,抖面下锅。时间不长,女孩把面端到我的面前,一股熟悉而又亲切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尝了一口,对,这就是正宗的新疆拉面,曾经日日夜夜思念的新疆拉面。
“老板,你的拉面技术已经完成超越了你的师傅。”本来想把场面搞轻松起来,谁知取下军帽,我的眼睛竟然潮湿起来。 “是你——”刘丽丽愣住了,眼泪顺着面颊直往下落,“你们连长还好吗?”
我心中顿感凄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她心中惦记的还是连长。 “他还好,只是这几天咳嗽得厉害,可能是烟抽多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接着,我直接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 刘丽丽愣了好半天,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告诉我,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她发觉自己爱上了我,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对不起连长,所以只有逃避。我又一次抓住了刘丽丽的手,动情地说:“丽丽,回去我就跟连长挑明,做不做排长我无所谓,只要今生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刘丽丽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来,我也想清楚了,我爱的是你,不是你们连长,爱情是没有罪的。” 我俩在南京城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后,一起回到了部队。
“丽丽我带来了,连长他人呢?”我问指导员。指导员长叹一声,红着眼说:“你走后的第四天,他就因病牺牲了。连长身体一直有病,可是他爱部队爱新疆,所以一直瞒着大家。临走前,他还交待我们,要把他葬在这块土地上……” 刹那间,我全明白,当初他那么排斥刘丽丽,原来都是为了我,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成全我和刘丽丽的爱情。
“经连长提议,上级已经批准,由你接替连长的工作。”指导员眼睛湿润了,“连长只撑了四天,最终没能等到你和刘丽丽回来,他说,他真想做你们的证婚人。” “我一定满足连长的愿望。”我哽咽地说。当晚,在连长下葬的地方,我和刘丽丽举行了婚礼。跪在连长的墓前,我和刘丽丽泪水长流,洒下两杯水酒,以敬咱们连长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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