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媛媛所在部队在黑峰口与国民党部队相遇,双方激战持续了两天两夜。媛媛也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战场上不断抬来伤员,累得媛媛她们这些卫生队员都快成伤员了。
这时,枪声渐渐稀了下来,媛媛刚想就地休息一下,可是,又有更多的伤员抬了进来,而且都是俘虏。救命要紧,媛媛顾不得累,马上为伤员止血,处理伤口。等忙得差不多了,她又被分配去治一个重伤号。
这名伤员抬过来时,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连眼睛都看不到,只留了个鼻孔出气,像个木乃伊。
半夜里,伤员活过来了,有气无力地喊:“我要撒尿!”媛媛拿过一个破钢盔接着,可是伤员撒不出来。媛媛一检查,发现伤员膀胱以下肿胀严重。媛媛马上去找医生,医生正忙得满头大汗,听了情况说:“没有任何器械,你自己想办法,想不出办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医生说的是实情,自己人都管不过来,何况是个俘虏。媛媛回去后,听着伤员痛苦的呻吟,心里很不是滋味,俘虏也是人啊!她知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嘴,可这多难做呀!媛媛很累,但却睡不着觉,觉得伤员的疼痛就像疼在自己的心上。终于,媛媛战胜了心理上的障碍,趁着夜色,成功地帮助伤员排除了险情。
过了一道鬼门关,但伤员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媛媛知道此时如果让伤员睡着了,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媛媛就没话找话跟伤员唠嗑,唠着唠着,话题渐渐转到了爱情上,为了激励起伤员的求生欲望,媛媛骗他说:“如果你活过来,我就嫁给你。”
没想到伤员说:“我不是普通的兵,我有妻子儿子,而且我的妻子就在你们这儿。”
媛媛听了,惊讶地问:“快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伤员说:“我不能说,我说了就是害她!”
“你说吧,我们这里不像你们那边。父亲在国军那边,儿子在我们这儿,有很多的。”
伤员这才悄悄告诉她,他的妻子叫苏媛媛。
自从来到解放区,媛媛设想过多少次与丈夫相会的方式,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夫妻相逢。苏媛媛声泪俱下道:“我就是你的妻子啊!”
可是伤员根本就不相信,他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好人,我就猜到你会这样安慰我的。”
等到苏媛媛说出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细节,她的丈夫刘仲达这才相信。在战场上,刘仲达躺在妻子的怀里,夫妻两人面对天上明月,度过了一个特别的夜晚。
第二天,刘仲达被转移到大后方。送走丈夫之后,媛媛怀念丈夫,厌恶战争,她终于向组织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由于她来解放区,没有送出过任何情报,上级考察她一段时间后,并没有批准她回家的申请,而是做她的工作,让她戴罪立功,做双重间谍,往国民党那边送假情报。
媛媛打心眼里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可是没有办法,只好违心地先答应下来。这天,上级拿来一条情报,让她给国军那边发过去,媛媛一看情报,知道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她想,不管战斗的结果谁胜谁负,一场恶战无法避免,媛媛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战场的伤兵,她偷偷把情报给改了。她把双方都调开了,双方没有遇上,预期的战斗没有打起来。这边期盼着的一场胜利落空了,那边知道得到的是一份假情报。媛媛清楚,就算共军这边可以原谅她,军统的人也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在那个异常平静没有枪声的夜晚,媛媛投河自尽了。
她左右了一场战斗,救了许多人的命,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许婷婷告诉小春:“刚才你尝到的泪水,并不是媛媛的,而是媛媛的丈夫刘仲达的,后来刘仲达也参加了革命,在战斗中屡建奇功,成了共和国的少将。将军一生没有再娶,提起媛媛,将军总是满眼是泪。这样的爱情,世间少有,但到了可以聚首之时,已经阴阳两隔。许多事,需要我们自己珍惜呀!”
许婷婷看了看小春,说:“这最后的一瓶眼泪,是我自己的,这是我四十年前流下的。那个时候,我才十九岁。”接着,许婷婷便讲了她自己的故事。 6.婷婷觉醒
婷婷出生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小山村里,平时吃的是粗茶淡饭,她下过地,会干活,她的容貌和身材好像是事先设计好的,该咋长,就咋长。干活时,她那被汗水和骄阳沐浴过的肌肤却更加白嫩,她健壮的体质更加显得活力无比。
这一年的夏天,村里突然来了一帮年轻人,他们都是从城里来的,到乡下接受再教育的。这些年轻人的到来,带来了无限的激情和活力,下地干活,嘻嘻哈哈,不再枯燥。婷婷长得漂亮,庄稼活干得也好,成了他们的师傅。在这些年轻人中,有一个叫范识秋的男孩最有学问。他戴眼镜,文质彬彬,还会外语,婷婷暗暗喜欢上了他。
秋天到了,生产队的玉米成熟了,一人一垄割玉米秆子。范识秋有学问,干地里活却笨手笨脚的,婷婷就适时地帮他。可是这一次,婷婷为他干了好长一段,也不见范识秋的影子。婷婷担心了,难道范识秋偷懒不想干活,跑了?
婷婷在地里大喊:“范识秋,范识秋,你在哪里?”
没有回音,别人干完活,都回村了。婷婷放下手里的活,边喊边向前走,走了好远好远,才看到范识秋倒在地里。她奔过去,推推范识秋,没反应,再看地上、身上全是血,她赶紧背起范识秋拼命往村里跑。原来范识秋不会使镰刀,没砍掉玉米秆子,倒砍中了自己腿上的大动脉。他是个见血就晕的人,人晕倒了,血却一直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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