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华没有退缩,冷笑笑:“不是三年前你们就说我流氓了傲英吗!”
史焕炳愣怔住了。史焕定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眼睛里喷射着怒火,气急败坏地叫嚷:“你别得意忘形,你敢,老子就和你拼命!”
胡秋华点燃了一支烟,怡然自得地吸了一口,向史焕定招了招手:“有种!来呀。”
“都别激动。”本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胡秋华的史培根厉声制止住了史焕定。一路上,他把胡秋华可能提出的,包括要娶史傲英这些问题,都想好了对策,唯独就是没有想到他会出出“亲嘴”的招数。史培根脸上交替变化着失望,犹豫,懊悔,痛苦的表情,好一会,他哈哈假笑着说出了三年前说过的那句话:“憨……你,你可真是敢想也敢说啊……”
突然,史傲英推开人群站到了父亲面前,神情严峻地说:“爹,苦酒是我酿的,由我来喝好了!”然后,她面对着胡秋华咬牙切齿地说:“姓胡的,来吧,我等着!”史傲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震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时间,史培根和她的兄弟嫂子,还有老老少少们都愣住了。
史傲英从容不迫地朝胡秋华走去。
胡秋华脸上掠过了一丝惊慌的表情,身子不自觉地渐渐往后倾斜……
史傲英已经走到了胡秋华的对面,把脸凑了过去,摆出让胡秋华亲嘴的姿势。和傲英亲嘴,胡秋华以前曾多次向往过,在梦中也体验过,现在,实实在在的史傲英就在面前让自己当众亲嘴……可是,可是……他偷眼打量了一眼史傲英,她的神态显得庄重尊严,闪耀着一种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圣洁光芒,好象不是他胡秋华要羞辱她,而是她史傲英在羞辱他。胡秋华接着又发现,乡亲们的目光中是一种对得势欺人者的愤怒,轻蔑和鄙夷。众目睽睽之下,胡秋华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孔胀得红红的,心也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在史傲英咄咄目光的逼视下,胡秋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了,他往后退着,退着,突然转过身去……“你给我站住!”史傲英沉稳的声音里,有着—种坚韧不拨的力量,“你想逃跑吗?”
“不!不!”这时,天空中翻涌起无数块灰色的云彩,风又吹来了,比在凌晨的时候要凶猛得多,这是真正的“玫瑰”来了,夹带着潆潆的雨丝。只见胡秋华掏出手机,拨通后发出了指令,“马上把在清明山下待命的十部卡车开到十八湾来!要快!快!”接着,他朝向史培根:“组织人力采摘杨梅去吧!”
胡秋华转向史傲英,低着头惭赧地说:“对不起!”说着,两颗硕大无比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顺着他的腮边流到了他的嘴唇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涩苦涩的……待胡秋华抬起头来,他又看到史傲英眼睫毛上吊挂着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胡秋华走了。只二十来分钟,车身上印着“英华物流联运”的十部大卡车停在了十八湾村后山坡上的杨梅园前。
六、还有更惊人的悲愤
第二天,史傲英整日感到心神不宁。傍晚的时候,史培根递给她一张纸条,那是胡秋华托前去结帐的史焕炳从县城带回来的。看着纸条上的字,史傲英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耳边响起了胡秋华声音――
傲英:我永远的心上人,我知道,我对史家的报复行为是极不高尚的,在要求跟你亲嘴的同时,也向乡亲们暴露了我自己灵魂的卑劣。我没有想到,你应战了,而在这场精神与意志的较量中,我输了,输给了一个意志比我更坚强的你。我不期望你会原谅我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但我要说:我真的很爱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你的这种情缘始终没有割舍过,我是多么希望能娶你为妻,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啊!可惜,我没有福气得到你了。我要走了,一年前体检查出,我已经是胃癌晚期……
看着泪落如雨的女儿,史培根心头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这一阵发生的事情,让他想到了过去了的许多事情,特别是在应付胡秋华报复史家的招数时,史培根常常坐立不安,自言自语,说得最多的那句是“我不只是对不起秋华”……今天,他看到胡秋华写给女儿的信后,他的意识突然之间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终于良心发现,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定的原因……
此刻,他疲惫地在史傲英的面前坐了下来,说出他想了好久,下决心要说出来的话:“那年村委换届选举前,秋华他爹老胡从紫霞峰落崖摔死那事,你知道的吧?”
史傲英点点头,纳闷地说爹你怎么说起这事来了?
史培根说爹老了,再经受不起良心的折磨了,只有把这事说出来了才能安心:“爹生性自负、高傲、要面子,不能让别人来拿了爹握了几十年的大印,爹知道老胡隔天要去紫霞峰采新鲜的草药,一天晚上,爹就松动了那块崖边的石头……”
史傲英惊得叫出声来:“爹,你……你怎么能做这事?”
“我该死啊,我没想到会出了两条命啊!”史培根说完,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缝中流了出来。
泪水汩汩而下的史傲英定定地看着父亲,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史培根叫来儿子儿媳,说出了一切。史家灯光亮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史培根从容而坚定地向清明山乡派出所走去……
看着父亲的背影,史傲英心里一阵剧痛,她疯了似地奔出大门,奔向村前的大道,伤心欲绝地悲恸呼唤:“爹……秋华,你们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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