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其又将表拿回,说:“张连长,你不能卖表养活弟兄们!”
“我们没有事做,眼前不能不出此下策!”张维国叹着气道。
王其硬是将张维国拖离柜台,从腰间抠出一卷纸币递过来,说:“张连长,这些钱是我多年攒下的,给弟兄们先用着。”
就在这时,王其旁边的一个汉子猛地向他一拐,将钱碰落,另一小子立即弯腰抓钱,却被张维国踩住了手,喝道:“把钱放下,不然有你好受!”
紧跟着,几个地痞围拢过来,其中一个道:“怎么,想动武哇,不问问老子们是干啥的?”
“嗬,要打架吗?算你们有眼力找到对手了。”王其话刚说完,那汉子就抡拳朝他打来。王其用手一挡,趁势将汉子手腕抓住,稍一用劲,汉子疼得龇牙咧嘴,不能动弹。
这时,一个地痞见势不妙,赶紧跑出门外大叫道:“打人啰,伤兵打人啰!”
恰巧一群带枪的便衣经过这里,闻声立即闯进当铺,领头的指着张维国喝道:“当兵的,你胆子不小,敢打我的治安员!弟兄们,把他们抓起来。”言罢,众人不由分说就将张维国、王其绑了。接着,那汉子上前给了张维国“啪啪”两个耳光,又强行摘下他的金表,晃了晃戴在自己手上。
“看好啦,你们快给我们松绑,不然我要你们好看!”张维国正说着,一辆吉普车在当铺前停下。军统局行动大队长云振和几个卫兵走进当铺道:“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慌忙点头哈腰道:“云队长,这两个混蛋扰乱治安,抢钱,还抢表。”说着,指了指张维国,“喏,就是这个龟儿子!”
“转过脸来!”云振喝道。张维国慢慢转过头,云振一愣,说:“张中校,怎么是你!”立即喝令那个领头的,“快把他们放开。”
“云队长,这……”领头的犹豫着。
“这是宪兵部队的张中校,你们瞎眼了!拿来。”云振扭头伸手向那汉子讨东西。
“什么?”那汉子装傻。
云振“啪啪”给了他两耳光,喝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汉子只得拿出钱和表交给云振。
“还不快滚!”云振喝退地痞,然后将表和钱转给张维国说,“张中校,宪兵连的事我知道了,要你们复员,的确不对头!而且,你们离开时,竟没有给政府找一点儿麻烦,却带着弟兄们找了一个山洞驻扎,还没有带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这种少有的风格,我云振是十分佩服的。”说罢,他立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张维国, “张中校,这点儿钱先凑合几天,回头我去那山洞找你们,过两天我再给你们找一栋房子。”
“云队长,谢谢你,我们目前还不缺钱用。”
“哎,自家兄弟就不用客气了。你若还有钱用,就不会来这里卖表了!”
“我们目前是有些困难,但我们不能白花你的钱。”张维国说着,又将钱退给云振,“谢谢云队长的好意,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拉着王其就走出了当铺。
云振显得有些无奈,仍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张中校,我知道你们住的那个山洞,到时我去看你们。”
这天,云振果真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山洞。坐下没多久,他就问张维国:“张中校,不知你的这些兄弟有何打算?”
“自食其力吧。”
“找到活儿干了?”
“还没有。”
“那么,如不嫌弃,我可以帮弟兄们谋个差事。”
“不知云队长能给弟兄们谋个什么差事?”
“委屈弟兄们到行动大队做教官如何?”
“云队长不会是开玩笑吧,行动大队是戴局长精心栽培的部队,还用得着宪兵做教官?”
“张中校不要谦让了。宪兵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而你们一连又是宪兵之精华,兄弟我十分钦佩。”
“那么,云队长何时需要?”
“明天就来接你们。”云振听张维国应允,顿时兴奋起来,“每位教官月薪两百元,中校三百元,另请弟兄们住到队部去。”说罢,从卫兵手里拿过一只小皮箱,“都是党国的人,这里先付你们两个月薪金。”
“好吧,既然云队长真心相邀,我们就再为党国出一把力。不过,我们都是伤残之人,住在大队部怕有损党国形象,到时会让云队长为难,我看弟兄们还是住在这山洞里好些,早晚往返就是。云队长以为如何?”
“也好也好,那我们每天用车接送。”云振爽快地说。
国民饭店舞厅里。
软绵绵的音乐,浑浊浊的灯光;乐池里,击鼓的、吹号的似醉非醉;舞池中,对对舞伴翩翩起舞;舞台上,妖艳的歌女正嗲声嗲气地唱着:“献给你,花一束,代表衷心的祝福……”
一曲终了,防空部队的军官们各自拉着舞伴回到座位上。
童立山、小杨子二人分别半搂着舞女在喝酒闲聊。看上去,他俩已有几分醉意,不甘寂寞的手在舞女浑身上下移动。
不远处,杨守财正陪着一舞伴喝咖啡。舞伴无话找话地问道:“杨中校、杨团长,听说你们打过日本人?”
“是啊!怎么啦?”
“那你们是抗日英雄哟。嗨,我真是又羡慕又佩服,甚至有时也想上前线去抗日呢!”
“是吗?涂脂抹粉的小姐还想抗日?要真想,我可以带你去。”
舞伴见杨守财当了真,嘻嘻一笑道:“哎呀呀,你个傻团长,我是说着玩的。再说,这抗日不一定非上前线,其实我现在就是在抗日,叫,叫什么,曲线抗日……”
“你现在抗什么日?”杨守财不解地问。
“嗨,你真是个呆子。告诉你,我陪你跳舞,陪你过夜,就是鼓舞你的士气,使你精神振奋,多杀小日本。这不是抗日又是在干啥呢?”说着,拉过杨守财的手就往她大腿上放,杨守财立即不知所措道:“请你不要乱说,谁和你过夜啦?”他害怕被人听见,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窥视周围,猛见小杨子正与舞女亲嘴,遂撇下舞伴走过去批评小杨子:“小杨子,公共场合,注意点儿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