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泪(18)

 
疯女泪(18)
2016-06-16 17:52:06 /故事大全

一位穿长衫的瘦个子中年人叹了一声,说:“唉,这年头,县长走马灯似的换,走了个穿红的,又来了个穿绿的,都认不清了!”

老头说:“可不,我们只晓得布告上的名字在不停地换。”

中年人说:“也难怪,这些年,红军和白军在犀城翻红薯倒花生一样,倒腾来倒腾去。这县太爷也不好当,被红军抓了要送命,丢了城池要送命,有许多人是自己撂了挑子,告老还乡的。”

豆腐张说:“这布告上到底说了些啥?”

剃头匠说:“招贤呗,这种事多了,见多不怪。招什么贤?还不是做做样子,摆摆谱,给老百姓看!老百姓也学刁啦,没有人跟着他们去瞎掺和!什么锦囊妙计?保得犀城不为共党所占,我看就是孔明再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个政府从根子上就坏了,像一摊烂泥,怎么扶也扶不上墙的!”

豆腐张“嘘”了一声,说:“别乱嚼舌头,小心抓你去坐牢。”

剃头匠张了张嘴,一脸窘相,再也不开口了。

夏明谦看了告示,从人群里挤出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县府大院走去。

当夏明谦在县府秘书的带领下走进县署大堂时,县长谭仲云正在闭目养神,见有人来,他连忙站起来,问:“这位先生是……”

秘书介绍说:“他是犀城‘魁贤布庄’的老板夏明谦,前几年北伐军入城时,他在政府里做过事。”

谭仲云紧紧抓住夏明谦的手,说:“久仰,久仰!快请坐,请坐。”

夏明谦笑容可掬地坐了,女佣上茶。两人寒暄了一番后,慢慢地切入了正题。

谭仲云说:“县上的文告想必夏先生已看过了,俗语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夏先生是深明大义之人,早年谭公回乡省亲之时,夏先生曾侍奉左右,还贡献过定国安邦的大计。这回夏先生也一定是胸有成竹,能帮助本官渡过这危难吧!”

夏明谦说:“谭县长过奖了。夏某只不过是生在犀城,长在犀城,对犀城的人文地理、历史掌故略微知道一些罢了。谭县长系谭公的本家,自然足智多谋,哪里轮到我等鼠辈献什么计?”

谭仲云摇了摇头,说:“夏先生此言差矣,俗语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什么事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这叫集思广益。”

夏明谦抬起头,望了望厅堂上方那块“聚贤堂”的匾额,笑了笑,说:“那夏某就班门弄斧,献一回丑了!”

谭仲云说:“夏先生请讲!”

夏明谦说:“夏某以为,要保住犀城不为共党所陷,关键是要有一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的武装。犀城前几次失陷,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一支自己的队伍。罗定的保安团也好,吴尚的第八军也好,湘东南各县的挨户团联防队也好,都是打屁不挨腿,谁也没把犀城的疾苦记在心上。他们是崽卖爷田心不痛,遇上什么事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剩下几个警察,怎么抵挡得住红军潮水般的攻势?假若我们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劲之师,凭借这三面环水的地理优势,犀城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退一步说,万一守不住,撤退时有部队掩护,也不会惊如丧家之犬。”

谭仲云面露喜色,点了点头。

夏明谦继续说:“如何建立一支自己的武装呢?夏某以为,可以将分散在各乡镇的挨户团集中起来,组成犀城保安大队,又命各乡村组织‘铲共义勇队’、‘守望队’替代挨户团,在乡村实施‘联保联坐’,来遏制共党的发展。”

谭仲云一击掌,兴奋地站起来,说:“好,真好!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不瞒先生说,本县也正准备这样做。我凑了一笔款子,买了三百支枪。俗语说,‘竖起招兵旗,不怕没吃粮的’,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几百号人交给谁指挥呢?我曾想过派几个人去部队或军校学学,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夏明谦说:“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人。”

“谁?”

“‘独臂神’。”

谭仲云一惊,说:“你说的是武功山上那个土匪头子吗?”

夏明谦说:“正是。”

谭仲云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据说他杀人如麻,剜了人质的心肝当下酒菜。如果将这家伙请下山,等于是引狼入室,那还有犀城人的活路吗?”

夏明谦淡淡一笑,说:“谭县长此言差矣,你初来乍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又过多地听信那些神神秘秘的血腥传说。其实,‘独臂神’是一介书生,他的真名叫蓝孝贤。七岁那年,他和他哥哥——蓝豹岭的族长蓝孝德在山里收租,为蛇所伤,被砍掉了一支胳膊。十二岁时,他在‘仁义’米行老板的葬礼上神秘消失了,后来在云阳山出现,人们始知他没有死,而是被武功山的匪首洪大麻子救了。因为念过几句书,能写点通牒传票什么的,故而成了洪大麻子身边的红人。这几年各地都在闹红,洪大麻子也趁机扩充人马。这小家伙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在众匪中成了仅次于洪大麻子的师爷。去年,洪大麻子在攸县与罗定的部队遭遇,被打死了,众匪便推他为寨主。谭县长有所不知,其实这股土匪本质上并不是很坏,他们大部分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实农民。在武功山,他们从来没有骚扰过当地的老百姓。到外地踩水吊羊,也多是找那些为富不仁的大财主开刀。那些杀人嗜血之说,完全是乡绅们强加在他们头上的不实之词。尤其是‘独臂神’主事以来,更是纪律严明,秩序井然。据说,共产党的游击队也常在那边活动。如果真的让共产党把他们拉走了,那我们就更危险了!”

谭仲云说:“夏先生何以了解得这么清楚?”

夏明谦说:“夏某年轻时曾到蓝豹岭教过一阵子书,这‘独臂神’是我的学生。”

“噢,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他当惯了山大王,还愿不愿意下山?”

“这你放心,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那就有劳夏先生跑一趟。”

夏明谦点了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谭仲云把夏明谦送到街口,紧紧抓住夏明谦的手,反复叮咛道:“这事就拜托夏先生了,事成之后,本县一定重重有赏。”

武功山,一座雕龙画凤的老式祠堂里,原先的小匪蓝孝贤已经成长为一位气宇轩昂的汉子。他紧锁双眉,那只晃来晃去的袖管给人许多神秘的联想。自从洪大麻子死后,他当家以来,连连建立战功,方圆几百里的豪绅都闻风丧胆,故给他取了一个绰号——“独臂神”。

这天,刚吃过午饭,一个小匪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报告寨主,我等抓到一个奸细,那人四十多岁,穿着长袍马褂,指名道姓要见寨主。”

“人呢?把他带上来!”蓝孝贤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两个小匪便押着一个眼蒙黑纱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蓝孝贤挥了挥手,小匪们立即解开了那人脸上的黑纱。

“好,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下去吧。”蓝孝贤看到夏明谦后,不由吃了一惊。

两个小匪对望了一眼,莫名其妙地退下去了。

“先生,怎么是您?”蓝孝贤走过去,正要下拜,却被夏明谦一把拦住。

夏明谦说:“你如今是一呼百应的寨主,不必行此大礼。”

“那怎么行?俗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对我的恩情,我怎么也不能忘。”蓝孝贤摇了摇头,硬是跪下来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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