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除了美丽,除了善良,除了温顺,除了眼泪,还有勇敢,还有不屈,还有智慧,还有坚强……这是一个真正认识女人的故事!
1. 两兄弟娶两姐妹
1937年初春的一天,肖家镇肖家祠堂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县师范学校的抗日宣传演出活动在这里拉开了帷幕。戏台前的贵宾席上,坐着肖家镇镇长肖何和他的两个儿子肖政坤和肖政德,兄弟俩原本在省城念大学,日本人占领省城后学校西迁了,兄弟俩就多次对肖何嚷嚷着要去当兵抗日,可肖何不答应,两个年轻人就只好闷在家里。
此时演出已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个节目是新编歌舞“抗日进行曲”,只见戏台上帷幕徐徐拉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姑娘怀抱古琴端坐在台上,随着她纤纤玉指的拨动,高亢的旋律立即在全场激荡开来,随后数十名身着戎装的同学作舞刀骑马状出场,飒爽的舞姿,激昂的歌声,使台下的观众们心潮澎湃,群情激愤。
肖家兄弟俩也激动得热血奔涌,演出一结束,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对父亲说:“爹,您就让我们去当兵吧,我们要杀敌报国!”
肖何两眼一瞪:“瞎胡闹!我对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事儿我绝不同意!”
“为什么?”二少爷肖政德急了,“爹,您平时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如今日本鬼子占了我大半个中国,杀我同胞,奸我姐妹,每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无动于衷啊!”
肖何怒眼回道:“你们懂什么?我从来不反对抗日,但抗日不一定要去当兵,蒋委员长养了那么多兵,轮不到你们去瞎起劲。当兵的事,以后休要再提。”
其实肖何的心里话是:当兵上前线,刀枪不长眼,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家业谁来继承?眼见两个儿子不服气地嘟囔着走出祠堂,肖何对站在一边的管家吩咐道:“你给我盯紧点,别让他们自说自话跑了。”
管家附着肖何的耳朵说:“老爷,崽大不由爷呀。我倒有一计,保证让两位少爷乖乖地呆在家里。”
肖何瞥了他一眼:“什么妙计?说来我听听。”
管家说:“老爷,您只要马上给两位少爷娶媳妇,就等于拴住了他们的手脚。刚才在台上弹琴的姑娘不错吧?她是朱家屯朱三渭老爷的小女儿朱云香,她还有一个姐姐,叫朱海香,这姐妹俩不但容貌出众,而且棋琴书画无所不通,我看刚才两位少爷听朱家小姐弹琴时,眼睛都瞪得直直的,就让他们兄弟俩娶了朱家这俩姐妹,到那时,你就是拿大棒撵也撵不走他们了。”
肖何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俩兄弟娶俩姐妹?太好了!你马上备一份厚礼,明天就去朱家提亲。”
于是第二天,管家就奉命去了朱家,把来意一说,朱三渭鼻子眼睛笑作一堆,满口应承。精明过人的朱三渭自有他自己的算盘:攀上镇长家这门亲,不但自己脸上有光,更重要的是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靠上这棵大树好歇凉啊!再者,朱三渭的这两个女儿性子也有点烈,尤其是小女儿朱云香,让她们早点出嫁,自己做父亲的也好省点心。
朱三渭把肖家来提亲的事儿对两个千金一说,朱海香和朱云香其实早就芳心暗许,对肖家公子很有好感,于是当下就把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2. 红布逼婚劳燕分飞
就在婚期将近时,这天中午,通往朱家屯的官道上驰来十几骑快马,马背上是清一色的壮汉,个个脸上杀气腾腾,敞开着怀,示威似的高举着驳壳枪。只见马队狂风骤雨般卷到朱家大门口停下,两个大汉抖开一卷红艳艳的五尺长布,一扬手挂在门楣上,其中一个大汉朝天放了两枪,高声道:“朱家的人听着:我们是南山王的人,我家大王看上了你家二小姐,一个星期后来要人,如果不答应,杀你一家,灭你九族!”吼罢,一行人便打马绝尘而去。
朱三渭早已在厅堂里吓得软瘫在地上,因为这伙人说的“南山王”,就是朱家屯到肖家镇必经之地南屏山上的一个土匪头子,真名叫李凤仙,他原来也是一个少爷,后来父亲被人暗杀,于是就上山为匪做了大王,红布订亲是他们的规矩,看中了哪家姑娘,只要在她家门上挂一绺红布,报上名号,那姑娘就算是他的了。恰恰那晚肖家祠堂的演出李凤仙也悄悄去看了,回去后夜难成寐,相思若渴,于是就叫人订亲来了。
朱三渭想来想去,实在舍不得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土匪头子去糟践,看来要躲过劫难,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李凤仙之前,让肖家提前来迎娶,李凤仙虽然来势汹汹,可到时女儿已是肖家的人,他总不能再硬抢了去吧?
主意一定,朱三渭亲自赶到肖家,把情况一说,肖何立即点头答应:“咱们还怕他不成?”他把两个儿子叫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兄弟俩立刻领命而去。
再说那个李凤仙,自认为迎娶朱二小姐是十拿九稳的事,正吩咐喽们忙着布置新房,采办东西,不料一个小喽气喘吁吁地奔进来报告:“大王,不好了,朱家小姐嫁到肖家去了。”
李凤仙惊得从虎皮椅上跳起来:“此事当真?”
小喽道:“大王,千真万确,我们刚才按您的吩咐去山下采办东西,亲眼看见肖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往朱家去了。”
李凤仙气得眼睛发绿,拔出插在腰上的驳壳枪就要带人往山下冲。
这时候,他的军师牛玉温一把拉住了他,附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大王且慢!肖家明知大王你已经订了亲,还如此大张旗鼓,我看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李凤仙“嘿嘿”冷笑一声,说:“任他千般花样,我自有妙计在胸。你马上给我带一队人马直接到朱家去,等接亲的人一走,你就把朱家的人统统给我带来。记住,要活口,不准伤了一人!”随后,他自己就带着大队人马下山,在路口埋伏起来。
中午时分,肖家兄弟的迎亲队伍已经接了亲,簇拥着朱家俩姐妹的两乘花轿往回走了,经过南屏山的时候,藏在坡后的李凤仙仗着自己的队伍人多,一挥手喝道:“弟兄们,上!”霎时间,只听得枪声大作,几十个匪徒端起枪一面扫射一面就朝肖家的接亲队伍冲了上去。
肖家兄弟其实早有准备,他们带的这支队伍说是迎亲,实际上队伍里的人都是肖家镇护院队的团丁,所以见得动静立即操枪迎战,长短枪一齐开火,那些冲在前面的土匪被一个个撂倒在地,后面的匪兵便不敢再贸然往前冲了。
大少爷肖政坤得意地冲着坡上喊:“姓李的,快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跑不了啦!”
可是李凤仙却不慌不忙道:“姓肖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看看,这是谁?”
肖政坤抬眼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南屏山山脚下的土岗上,一字儿排着一行人,竟然是朱三渭一家老小,而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手提鬼头刀的土匪。李凤仙说:“姓肖的,你听着,你把朱二小姐的花轿留下,让开一条路。要不,就让你岳父一家统统去见阎王!”
李凤仙话音刚落,站在朱三渭小妾身后的土匪“啪”的手起刀落,那小妾的脑袋就掉了下来。肖家兄弟万万没想到李凤仙会来这一手,顿时手足无措。
这时候,坐在花轿里的朱海香和朱云香俩姐妹一头从花轿里蹿出来,大叫着:“爹—”不顾一切地要朝土岗上跑,肖政坤和肖政德一把拉住她们,回头直骂李凤仙:“你无耻!”
李凤仙仰头哈哈大笑:“姓肖的,我再无耻也没有你们肖家心毒手狠。我问你们,你们到底留不留朱二小姐?不留我可就大开杀戒了。我数三,一、二……”
眼见家人就要惨遭杀戮,朱云香断然朝李凤仙喊道:“慢!你放了我的家人,我跟你走。”
肖政德闻听此言,悲怆地大喊道:“云香!”
朱云香从怀里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剪刀,“咔嚓”剪下一缕头发,递给肖政德,说:“少爷,青丝作证,我的心永远属于你,请你相信我!”
肖政德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嘴唇咬出了丝丝血痕。
朱云香见状,既感动又难过,迸出珠泪两行,神色凝重,声音铿锵,凛然道:“少爷,如今山河破碎,国难当头。国将亡,家何在?好男儿志当请缨,少爷若能杀敌报国一展鸿鹄之志,云香此心足矣!”说罢,毅然转身向土岗上走去。
李凤仙得了朱云香,喜不自禁,一声呼啸喝令放了朱家人,然后在众匪的簇拥下退上了南屏山。肖政德愤恨难当,大叫一声之后就跳上马背,策马狂奔而去,从此不见踪影。只留下肖政坤带着伤心欲绝的朱海香和一干团丁们,垂头丧气地回到肖家镇。
肖何丢了儿媳走了儿子,奇耻大辱不能不报,他一狠心索性变卖了大部分田产,购置枪支弹药,打出“肖家镇自卫大队”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还让肖政坤日夜操练,发誓到时候一定要剿灭李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