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家骏父子如愿以偿,将小帅帅的户口迁离紫竹村,落在他们那本土黄色的城镇户口簿上。祖孙三人欢聚一堂,天伦之乐其乐无穷。
一晃一年半载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李家骏和龙珍从没见过面。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李文化毕竟是领导干部,他一再提醒家骏,不要轻易和张龙珍见面,更不要轻易让张龙珍到城里来找他们,切勿因儿女情长造成不良影响。要知道假离婚毕竟是欺骗国家的把戏,刚经历过十年动乱的李文化心有余悸,对任何事都小心翼翼。李家骏不得不强压下心头对龙珍的思念,等待着这场假戏落下帷幕的那一天。
然而,没等这场假戏落幕,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李家,把刚平浪没多久的李家生活搅起了一层层波浪。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一拿到调令就背叛了李家骏的吴雅芝。
虽说七八年没见,但同在县里工作,吴雅芝的情况家骏还是知道一些。那年,吴雅芝成为首批上调进入县京剧团的幸运儿,之后没几年就因为“文革”结束,这种带有明显政治色彩的剧团难以为继,终于解散。吴雅芝被安排到县机械厂,当了一名磨床工。这工作虽然很轻松,被戏称为“磨洋工”,但对生性活泼、心比天高的吴雅芝来说,实在是枯燥无味,为此她又成了单位的文艺骨干,经常参加一些厂矿企业职工文艺会演。业余时间她也开始创作一些曲艺小品,投给县文化馆李家骏主编的油印刊物。尽管吴雅芝的文笔不怎么样,但为鼓励业作爱好者创作,他还是择优修改发表了几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至今仍未成家,是个年逾30的老姑娘。出乎意外的是,一个星期天家骏正在家埋头写作,吴雅芝突然不请自到。他俩毕竟有过的一段难忘的初恋,家骏先是一阵手足无措,随后冷静下来,请她就座喝茶。多年没见,吴雅芝居仍然风韵不减当年:上身穿一件时尚的低胸短袖泡泡纱上衣,下身是一袭雪白的齐膝绸裙,披肩长波浪烫发,脸上未施粉黛,却含情脉脉,顾盼神飞。
吴雅芝说明来意,递上一篇稿件,说是她新近创作的一篇小说,特意登门求教。出于职业性习惯,李家骏当即拿起小说看起来。
凭心而论,这是一篇写得不错的短篇小说,当时文坛上刚刮起伤痕文学风暴,这篇小说足以与风靡一时的小说《伤痕》相媲美。尽管它的文字还显幼稚,但很有修改前途。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李家骏不由向她投去钦佩的一眼。
这时,李文化走了进来,他亲自给吴雅芝续上茶水,说雅芝很有培养前途,关照家骏一定要认真辅导雅芝。
就这样,吴雅芝贸然闯进了李家骏的生活中。每逢周末,她总要带着新作,前来求教。因为共同的文学爱好,李家骏渐渐接纳了吴雅芝。然而,这样一来也就彻底改变了他原来的生活轨道。
又到了这年的八月中秋之夜,李文化邀请吴雅芝来他们家共度中秋。说实话,李家骏对此很反感,他心里思念的是远在百里之外紫竹村的龙珍。然而,这天父亲特别兴奋,一个劲向他俩劝酒挟菜。家骏本来不胜酒力,今天多喝了几杯,头就晕乎乎的想搁杯,没想到吴雅芝一口一声老师,一杯接一杯美酒,连连敬向家骏,说感谢他对自己的提携,使她的多篇拙作得已问世。李家骏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又连着喝下几杯。
待到月上中天之际,他已是烂醉如泥,恍惚中,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龙珍……等到家骏从酣睡中醒来,才知已酿成大错:不知什么时候,吴雅芝也睡在了他的身边,两条白如凝脂、嫩似鲜藕的手臂,蛇一般软软地盘缠在他的颈间……
李家骏大惊失色,挣扎着翻身坐起。然而,一切都已迟了,吴雅芝见他想要反悔,哭着披上衣服跑到李文化面前,请他主持公道。李文化来到儿子面前,要他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求他看在老父和帅帅的份上接纳吴雅芝,否则丑事外扬,他今后没法做人。
木已成舟,无可挽回,李家骏在心中哀叹不己,只怪自己一时糊涂,以致铸成终身大错!
就在次年元旦,李家骏违心地与吴雅芝领取了结婚证书。
纸包不住火,李家骏与吴雅芝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紫竹村。龙珍闻听如雷击顶,悲伤欲绝,可是当已担任大队支书的俞根寿要带着村里一帮后生小伙冲进城兴师问罪时,龙珍却死命阻拦。她对俞根寿说:“你要是带人进成,我就死给你看!”这才拦下了俞根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