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姓传奇可以了解到当时的人情人事,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返璞归真:
老苟原先跟我一起当勤杂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自然相处得比较好,基本上是不分彼此,记得他结婚那会儿,买不起家具,我就把自己结婚用过的家具请油漆工重新刷漆送给他,我当时跟他开了一个十分过分的玩笑:“你没家具结不成婚,这样吧,跟你老婆说一声,开封的事儿就归我了。”他哈哈大笑:“我让老婆等你,一定要来约,过期无效。”
老苟那时还年轻,大家都亲热的称他“小苟”,小苟做人特别有心计,他见我经常写一些小文章见报,就跟我说:“你按我说的写一篇文章,署我的名字,我请你喝一顿酒怎么样?”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他让我写一篇我们单位环境卫生状况脏、乱、差的文章。文章见报以后,单位的领导批评了我们科长,科长回来没好气的对我们说:“平时你们写一些乱七八槽的东西,我不说你们,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回事儿闹大了,说!是谁干的?是不是小陈?”我暗自庆幸这回没暑我的名。小苟勇敢的站出来说:“科长,你误会了,文章是我写的,您不看上面有我的名字吗?”科长仍不依不饶,“领导扣了我们科里的奖金,我就扣你的。”因为勤杂工是单位最差的工种,再也没什么好惩罚的,只能批评批评扣钱了事。我当时很感激小苟,他那时要是出卖我,我肯定有嘴难辨,因为科长没见过别人写文章。
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科长就不准我上班时写文章了,我也有些害怕,也就不怎么写文章了,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大约过了两个多月,一个星期天,小苟又请我喝酒说:“你再帮我写一篇文章,还暑我的名。”我十分惊讶,“你还嫌上次的祸惹得不大?又写又挨批评扣奖金。”小苟笑笑说:“你是个书呆子,上次是批评文章,这次是表扬文章,不但不扣钱,还有奖励,奖励归你,我另外再请你喝酒总可以了吧?”结果我按他说的写了一篇我们单位环境卫生治理的文章,把单位的环境卫生着实“吹”了一把,当然还是暑小苟的名。正如小苟预料的那样,单位开全处大会表扬小苟,给了奖励,小苟兑现了他说过的话。
从此小苟就跟我分开了,他进了办公室,成了科员,而我仍然是勤杂工,再后来他就当了副科长。但是我们关系一直很好,还是烟酒不分家,有时候到他家去喝酒,他也有时候到我家来聚会。
科长到点了,退下去了,小苟顺理成章地接任了科长职务。一天早上上班,我突然肚子隐隐作痛,半道上了 一趟厕所,迟到了几分钟,他立即召开全科干部工人大会,宣布劳动纪律:“老陈,自以为年龄大,资格老,你有制度老吗?我宣布以后凡迟到一分钟扣十元,从老陈开始先扣十元。”
回到家我跟老婆说:“老苟真不是东西,今天上班去了一趟厕所,他硬是扣了我十元钱,他妈的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贵的厕所收费。”老婆说了一句话让我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她说:“你知道刘邦吗?他当皇帝后,把他原来当屯长的泗水镇的人全杀光了,谁有权以后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底细,你当初还要开人家老婆的封,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注意一点吧!”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看我老婆比我见识长。
过了几天老婆说:“老苟扣了你的钱,你不能有抵触情绪,今天休息,我做几个菜,你去把老苟请来喝几杯,化解一下矛盾。”我一肚子抵触情绪,但老婆也惹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去请。
老苟来了以后,我递烟给他,他看了看烟的牌子说:“老陈,你就是这个姓没姓好,要与时俱进嘛,你看你抽了几十年的烟,到现在都没变,谁现在还抽五块钱一包的烟?农民工都抽十块钱一包的烟,老陈,陈旧嘛!”我口里没说,在心里暗暗骂道:“我的姓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姓苟要好吧?你真是个狗日的。”
喝酒时他又说:“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在喝燕京啤酒,最差也应该是听装青岛啤酒嘛!”边吃菜边喝酒他对我说:“瞧你们家的这些菜,草鱼!怎么也得是黑鱼嘛。说句实在话,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我才到你们家里来,一般差一点的餐馆我都不去,身份问题嘛。”我知道听女人的话准没好结果,我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过了几天,老苟找我谈话:“老陈,听说你还在写东西?老同志了,不要异想天开,你说鸭子会抓鱼,还要鸬鹚干什么?你都能写好文章,人家作家吃什么?我劝你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干活,扫个地呀,除个草,不要像年轻人,做文学梦,惹人家笑话。”我没有回答他,在心里想:当初要不是我做文学梦,你能当上科长吗?
单位改革,把没文凭的,年龄偏大的、领导能力差的干部精简一部分,老苟一个筋斗云又回到了杂工班,我生他那个气,不理他,坐在花坛上抽烟,他凑过来说:“老陈来一根烟抽抽!”我没好气的说:“五块的,你抽不抽?”他平易近人的说:“我们现在这个生活水平不高,抽这个不错。”我扔过去一支,他接着闷头抽的“吧呮吧呮”直响,半天不说一句话。
又到了干活的时候,他突然说:“我买了一条草鱼,搬了一箱燕京,下了班到我家去喝几杯。”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又有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