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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
是啊,看似安静的、毫无生气的小城,谁会知道曾上演过怎么离奇的故事呢。
大致是一个秋天,我去过一次那个小城。确切说,那只是一个比较大点儿的镇子。一条江和一座山没心没肺地平行铺去,把镇子挤得又细又长,像一只瘦弱的公羊,长拖拖地趴在那里——多年前这里流行一个说法(相当于现在城市品牌广告词):小城有“四大长”,街长,井绳长,饭馆服务员脸长……还有一个是什么长,不记得了。单是“饭馆服务员脸长”困惹了我很久很久(有时早上醒来,眼睛还睁就开始琢磨,为什么那里的服务员脸都长呢,真是奇怪)。
可是,堂堂岁月,曼妙人间,有多少事是我们永远无法搞懂的啊。
一条想宽也宽不到哪去的过境公路,把小城迎面劈成两爿。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建筑,顺着公路的坡和弯,次第排将下去,宛如一柱炊烟,扶摇而去,一直到若有若无、虚无飘渺之境。加上江面不时传来货船疲惫而悠远的汽笛声,一个人站在城口,确有一种失魂的、恍如隔世的感受。
刑警队长古大军和助手铁成路过小城正是晚秋。
他们调查一个银行失窃案有半年了,毫无进展,大眼瞪小眼,一点眉目没有,这使得一向以慈祥著称的局长大人都有点激动了,妈了个巴子的,这点事儿摆不平,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就给我滚球!
古大军看见山上的树叶经冷霜一煞,红的,黄的,紫的,很绚灿,很恬静,心中不免生出万分的慨叹。
吃口面吧,喂饱肚皮再说。
旅途劳顿的人,多么需要一碗热面抚慰一下他的灵魂。
铁成把车子泊在一家叫“东来顺”的面馆门前,叫了两大碗刀削面,给队长上了支烟,就鬼鬼祟祟出去打电话了。这小子,才过30岁,就有点火急火燎了,迫不及待了。铁成处了一个当老师的女朋友,是那种永远像刚出大学校门的样子,羞羞答答的,看着心里就不慌张。都说警察对象不好找,人家这位涉世不深的老师就看好警察了,说有安全感。铁成说,这就对了,跟着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古大军干这一行快20年了,虽没拿下过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可一身的侠骨丹心,也留下了多处刀光血影,在这一带警界,是说得出的。妻子是一家医院的会计,对他早出晚归或不归,已经不闻不问了。警察嘛,不是这样子还能是什么样子呢。倒是读大学二年级的女儿很是把他当回事儿,总能在他出门在外时打来娇声娇气却理性十足的电话:老兄,警惕中年危机呀,社会和谐的基础是夫妻和谐,夫妻和谐的前提是那什么和谐吧,是不是又有一周没着家啦,不回家夫妻怎么和谐?嗯?嘿嘿……
古大军很疼爱女儿。听到女儿从遥远的北京“老兄、老兄”没大没小地戏谑他,他愁闷的心便阳光灿烂起来。
面馆不大,五六张桌子,外加墙角处一所单间,来往散客不少,三教九流,吆五喝六,一派欣欣向荣的喜人景象。
面还没有上来。
铁成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手机,在油腻腻的玻璃外面来回晃。铁成应当寻个媳妇回来了,望着窗外,吴大军对这个善良敦厚的毛头小子忽生了几分怜意。这孩子命苦,四岁就没了爹,他娘带着他在老家抚远种地。铁成和他唠过,娘领着他到地里铲草,把他拴在地头的帐蓬里,小子不老实,时常钻出来,被豆粒大的蚊子一叮,就没轻拉重地挠,每天回来脸上脖子上鲜血淋漓。铁成说,那点罪都白遭了,人家秋天成车往家拉粮,我家地里打的粮仅够我们俩人儿的口粮。铁成说“我家的地” 时,眼神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愧疚,仿佛“我家的地”不打粮,是一个四岁男人的过错。铁成警校毕业分到局里后,就将娘接进了城,娘俩租住在一个不足40平米的房子里,从此不再种地了。大娘的手擀面做得非常精致,劲道,吴大军吃起来没够。每当吴大军大腹便便地摞下饭碗,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大娘放心,我保准给您琢磨一个好媳妇回来。
铁成娘听了,脸上的皱纹就乐出了声。
吴大军的父母去世得早,来铁成娘这儿吃面,他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很踏实,很好。吴大军从小性子急,吃饭不等食,进门就嚷。每次来大娘家,没等他和铁成一盘军棋下完,尖椒肉卤过水面就上桌了。出差回来不管多晚,他都要到大娘这吃完面再回家,妻子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他吃过了,这个夜晚便会心情愉悦。
旁边的桌子上,几个人头凑在一起,虎虎地吃着面。吴大军痴痴地想,不对劲儿吧,那我们的面怎么还没出锅呢?
争吵是怎么发生的,吴大军事后已经想不太起来了。吴大军委屈地说,我只是向后厨催了催面,没想到从单间里杀出来一个赤膊大汉,冲着我大喊,着什么急,着什么急,着急吃屎去!
然后就是一碗热辣辣的面向他砸过来,像一只冒着蒸汽的从天而降的飞碟。
接下来的事吴大军倒是记得清楚:那个大汉见吴大军的脑袋上淌下一道血注,便夺门而逃。吴大军追了出去,冲着傻站在那儿的铁成喊,给我抓住那个龟孙子!
接下来的情景吴大军记得更清楚了:那个囊货不要命地跑,铁成拔出了枪……
枪响了,亡命之徒像被施了定身术,立时就僵立在那儿。令人没想到的是,不远处一辆行驶的松花江出租车却像一只喝多了的老鼠,东撞西撞了几下,一头载进了路旁的阴沟里。
世上的事会这么寸?
太他妈寸了。
铁成杀人了。
吴大军对铁成说,不能走。
吴大军说,不能走,我有办法。
铁成说,哥,我杀了人,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能让他活?
吴大军说,你是过失,我能说得明白。
铁成说,让我走吧。
铁成把枪扔在地上,还想和吴大军说点什么,可脸上的皮一直在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望着铁成一步一步走远,吴大军浑身像被一只小鸡啄食一样,一揪一紧,一揪一紧。吴大军想,多来几只鸡就好了,把我这点肉都啄没了,就舒服了。
当地110来了,吴大军说,我要见你们局长。
在审讯室里,始终沉默的吴大军得到了一个更惊人的意外——吴大军浑身一软,跪在地上,抱住一个警员的大腿说,快,封锁,封锁,抓住我的兄弟……
当地警方在出事那辆出租车的后箱里,发现了大量现金,还有盗窃用的做案工具。警方初步认定,被击毙的是一个携巨款潜逃的犯罪嫌疑人。
抓住我的兄弟,别让他跑了。。。
吴大军撕心裂肺的,带着血丝,带着愤懑,带着无限牵挂的喊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听一个憔悴的女人讲起这个故事时,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们坐在一家医院门诊大厅的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像病了,面带菜色,这个世界都是菜色的了。
你女儿快毕业了吧?
快了,正在找工作,也是个愁儿。
女人的声音像从医院的某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若隐若现,没有一点温度。
铁成娘想儿子,病得起不来炕。大军出来后,家也没回,就去了铁成家,直到现在。
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他天天给队里打电话问,抓住没有,抓住没有?他一趟一趟去学校找铁成的女朋友,一遍一遍地叮嘱她说,一旦铁成有消息,就告诉他,回来吧,我们的案子破了,你把我们的案子破了,回来吧。
铁成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女人的脸上,满是菜汤一样的泪,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