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英雄往往隐藏于百姓之中。平头百姓的传奇故事照样惊天动地!这里小编给大家整理了一篇关于江边散步的上海夫妇的百姓传奇,下面请跟随小编的脚步一起去看一下江边散步的上海夫妇吧。
雪水温村的邮政所,由一对上海来的夫妇打理。丈夫高个子,话语少,坐在柜台一角,哗啦哗啦翻报纸。妻子娇小,人却很自信,说话的声调像学校里的老师,每一句里都是文化,一双白过瓷碗的手,是全村最好看的女人的手了。
傍晚,邮政所的铁门关了,夫妇俩常手牵着手在江边散步。
散步,原来就是慢慢地走路。村里人不会散步,村里人走路忙三火四,像救火,像赶酒席。一辆辆马车从田地里回来,远远地望着肩挨肩悠闲地走一起的两个人,男人们羡慕不已;被日头晒了一天的女人们是一脸的鄙夷,挺大俩人儿,道也不好好走,还扯着手,丢死个人!
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从山东逃荒来的。落脚的时候还是少年,一晃儿,一屋儿的孩子上地的上地,上学的上学了,最小的也会趴在炕上写生字了。
少年便想起自己山东的老家了。
一夕,灯下。少年让妇人用旧布缝一个包袱,从仓房里抓来秋后采回的野木耳,他想让老家人知道,他在东北的日子,过起来了。
少年本想让孩子写几个字放在包里,可写什么呢,30多年没回家,说什么好呢。
少年在邮政所里被上海女人刁难了。
上海女人软声软语,但说一句是一句,人家说的全是工作的话,是命令。
上海女人说,包得拆开,我要检查一下。
少年被女人的话难得脸红脖子粗了。
在枕边摩挲了一宿的包袱被拆开了,少年觉得自己的衣服也被拆开了,很他娘地难受了。心里却想着,领孩子他娘来好了,拆好拆,怎么缝上呢?
上海女人在包里抓了几把,泛着黑色光芒的木耳沙子一样在手指间流淌。
秋耳子呢,这在关里可是好东西哩。
上海女人说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线轴,捏出一根穿好线的针,一双好看的手在少年眼前闪了几下,旧布包袱变成一个标准的包裹了。
上海女人说,快的话,十天半个月,那边就收到了。
少年觉得,这个上海女人,不光长得好,写字的姿势,缝包裹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好。
好在哪儿里,少年说不太清。
上海夫妇有一个小女儿,头发卷卷的,脸蛋像供销社里的红苹果,在柜台里钻过来钻过去,令进得邮政所里的孩子们心生羡慕。
可不是嘛,邮政所的柜台里面,永远是村里孩子们最大的诱惑。
邮政所后面,是一个小院儿,连着院子是一幢两间小房。上海夫妇就住在小房子里。村里极少有人去过上海夫妇的家,单是传说,他们家里不烧炉子不烧炕,地板上想找根头发丝都费劲,干净得要死。
这便很伤人脑筋了,他们怎么做饭?他们睡在哪儿?他们不吃不喝么?
人们知道上海夫妇的小房子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大一些的女儿,已到了嫁人年龄的女儿,一直呆在小房子里。
这同样是一个漂亮的女儿,也是一个智障的女儿。
看来,上帝对人类的确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啊。
上海夫妇越来越忙了,发电报的,打电话的,取山东老家寄过来的地瓜干的,给外地上学的孩子汇钱的……
上海夫妇也越来越老了。
上海夫妇的小女儿早些年就回上海了。那孩子从小看就不是农村人,不回上海干什么。村里人以为,退休后,夫妇俩是要回上海的,大城市人,在山沟里呆了一辈子,老了,应该回城享享福啦。
上海夫妇没有走。他们搬到村东头的一处小房子里,教一脸天真的大女儿认字。一朝春雨后,上山坡采些木耳啦、蘑菇啦、猴头啦、蕨菜啦,晒干了缝个包裹里,给小女儿寄过去。日子过得很缓慢,很田园,也很安静。
傍晚,上海夫妇依旧手挽着手,在江边散步。江风起兮,女人便把身子躲进男人的胳膊弯里,慢慢地走。
他们的一生,就这样慢慢地走过来了。
夕阳下,半江青瘦,半江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