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传奇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传说,从中我们可读到中国古代流传于民间那些人和事,养鱼专业户李大同就是一个经典的百姓传奇
以前,没事的时候我偶尔也去钓钓鱼,但是最近很久都没有去钓鱼了,那些常钓鱼的人喜欢拼设备,什么韩国的钓鱼竿,日本的钓鱼竿,骑着摩托,开着汽车,耀武扬威,不像是钓鱼而像是打仗,我钓鱼很土,在农民房前屋后砍一根竹竿,拴上浮子鱼钩骑着自行车就去钓鱼,时常惹得钓鱼人笑话,说,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以后不要出来丢人显眼了。我不理他们,心想,钓鱼嘛,就是一种户外活动,钓的就是一种情景,一种情调,一种心态,钓个鱼也崇洋媚外,那不是白白把钱给了韩国和日本人了吗?况且,钓鱼又不挣钱,钓到的鱼论秤称,比市场价格还高,干什么花一些冤枉钱呢?我不去钓鱼与别人无关,主要是自己身体不支,钓鱼要能干能饿能晒,带一壶水三下五除二喝完了,养鱼人可不供应茶水,你就只能渴得嗓子直冒烟;带的干粮吃完了,饿的眼前直冒金星,你也只能忍着;下窝子时是早上,找树荫下下窝子,可是太阳是移动的,正热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你反倒无处躲藏。
李大同早就发现我是一个钓鱼的异类,钓得到鱼钓不到鱼总是静静地守在鱼塘边,一点不着急,有一次他问我:“老哥,你钓不到鱼,回去怎么交差呢?”
我笑著说:“钓鱼是好玩的事儿,向谁交差?”
他说:“要不这样,他们钓到的小鱼都不要,我装在鱼篓子里养着,你抓几条回去下酒?”
我说:“那就给我称一下,按斤两付钱。”
李大同说:“老哥,你这是打我的脸,人家不要的鱼我再卖给你,你口里不说心里一准骂我,我好歹养着十几亩水面的鱼,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送你几条鱼我还是送得起。”那天李大同送给我五六斤鱼,我也没什么东西与他交换,只能跟他闲聊了一会儿养鱼鱼饲料、收成、利润。最后说:“今天就算跟你交朋友了,以后有空到城里去我家里玩,薄酒还是有一杯的。”
昨天,李大同真的来了,空着手也没有带鱼来,我就预感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般养鱼人昼夜不离开鱼塘,一是怕有人偷鱼;二是怕天热翻塘;三是怕暴雨。鱼饲料是打电话销售公司送货,只有年底把鱼全部卖了才出去串门,串门一般都拎几条鱼作为礼物。
我把李大同请到附近一家小餐馆,点了些酒菜,端起酒杯一个壮实的农民汉子竟然往酒杯里滴眼泪。
我宽慰他说:“老李呀,喝酒,天塌不下来,有话慢慢说。”
老李喝了一口就说:“他妈的,现在是什么世道?”
我说:“现在是清平盛世,没有外敌入侵,也没有内乱,看着挺好。”
老李气愤地说:“老哥,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你就是一个书呆子,你又没有生活在农村,哪里知道外面的世事?你也知道,那一口鱼塘我承包了二十多年了,这几年鱼饲料涨价,土地承包费也涨价,养鱼年成好是个微利,年成不好就亏本,谁让我天生就是农民呢?命贱我认了,我就在鱼塘边想办法,种点芝麻菜籽,养几只鸡,养几只羊,几头牛,还养几条肉狗,日子虽然过得不好,总之能把一家人糊弄过去。”
我说:“喝一口酒,吃点菜,慢慢说。”
老李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全倒进肚子里了,我赶紧给他把酒杯斟满,他吃了一筷子野生干香菇接着说:“我承包的鱼塘还没有到期,前几天我买了几千块钱鱼苗刚放到鱼塘里,黄村长带着村委会几个干部来通知我,说今年鱼塘不承包给我了。我当时就来火了说:‘我的合同没到期,凭什么收回我的鱼塘?违反合同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黄村长嬉皮笑脸地说:‘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你他妈的也不打听打听,在黄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是大爷?老子说到期了他就到期了,不信你来把老子的毬啃了。’我说:‘你们还讲理不讲理?我去告你们!’黄村长凶狠地对村会计说:‘替他狗日的算算,看他差村里多少钱?’黄会计说‘早就算好了,差三万五。’黄村长说:‘李大同你狗日的听好了,你要是让出鱼塘,你差村里的钱一笔勾销,你要是不让出鱼塘,立马交钱,告我?告我的人还没出生,你一个杂族小姓还想在黄家村泛起三尺高的浪头?’我说:‘狗急眼了还跳墙,你们别把人往死里逼,逼急眼了我跟你们拼命。’黄村长哈哈大笑着说:‘你不说拼命还好,你要是想拼命,我让村里几个二流子把你捆起来,嘴里塞上臭袜子,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女儿轮奸了,你信不信?’我知道他们是一帮畜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敢跟他们再理论了,没有谁愿意当农民工,这不是逼得走投无路吗?我一没技术二没文化四十多岁的人了,到城里打工也不一定好打,哎——”
我问:“当初你们怎么选这么一个流氓当村长?”
老李喝了一口酒说:“老哥,你读书读迂腐了,那是黄家村,一窝黄,我们杂族小姓怎么能决定选谁不选谁?其实农村大致上都差不多,别的村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前他们姓黄的人都不愿意养鱼,嫌吃苦耐劳不讨好,才让我承包的,这几年又觉得承包鱼塘有利可图,早就眼红我了。”
我说:“你真要打工到南方去看看,没准能找到合适的事情。”
老李说:“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
送走老李,我想起来昨天在网络上看的一篇文章,意思是现在农村矛盾不太突出,不知他从哪儿调查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