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的女人(6)

 
营长的女人(6)
2014-05-12 20:52:44 /故事大全

女人驯完狗,又专注地擦猎枪。女人端起猎枪瞄准时,鹿见喜就觉女人像姚兰,但女人不是姚兰,要是姚兰该多好!女人又是擦枪,又是磨刀。鹿见喜想,女人会不会做啥事?

“吃饭!”女人说。女人端锅走进羊圈,猛子跟在她后头。它的尾巴甩得很欢,就像一个讨好女人的色鬼男人。女人蹲下身子盛饭,猛子一个虎跃跃上去,双腿搂住女人的脖子,血红的舌头在女人头发上乱舔。猛子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激怒了鹿见喜。他伸出手,看上去并没怎么用力,猛子已经摔倒在草地上了。

女人暴跳起来:“打狗做啥?!狗惹你了——”

“没惹。”他沉沉地说。

女人的咆哮响在羊圈里,落下来全砸在鹿见喜心上。

鹿见喜让猛子抓烂了脖子。

女人藏了他的枪,他要,女人不给,两人争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就纠缠到了一起。鹿见喜真想这么纠缠下去,就在他和女人都要软了的一瞬,猛子忽地扑进来,跃到鹿见喜身上,两只爪子奋力用劲,鹿见喜的脖子开了花,血汩汩地淌。

猛子报了一箭之仇,很得意。女人用脚奖赏了它,那一脚很要命,即使换了鹿见喜,恐怕也得疼几天。

猛子翻了几个滚,挣扎着站起来。汪汪叫了几声,样子很委屈,它孤独地跑进羊圈。那是鹿见喜的领地,它的领地在泥巴屋。猛子一定在想,主人是要给他们打个颠倒了。

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到了夜里,确切说刚刚黄昏,泥巴屋里闷了一天的女人走出来,把两样东西放羊圈门口,抱起猛子,忧伤地回到泥巴屋。当时鹿见喜在青石岭上,他躲在那儿想了一天,最终还是在女人和向西二者之间,选择了向西。

鹿见喜背起枪,顺手提了干粮袋,望都没望一眼泥巴屋,走了。

他的身后,是四只忧伤的眼睛。

尽管是夜里,他仍没有走大道,专拣羊肠小道,蜷缩着身子,状如狡兔。

鹿见喜一上路,就知道女人的好处了。让女人调养了一阵子,他的脚步已快如疾风。穿梭在穷山恶岭之间,鹿见喜想起姚兰一句话,你这辈子怕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鹿见喜想,自己到底还是把这关闯过来了。他有点自鸣得意,同时心里也酸楚楚的。

两束贼光从他一上路,就跟在了后面。

他不敢朝后望,他怕是一转身,就再也迈不动向西的步子了。后面的贼光笑他愚蠢:想跑?没那么容易。两个家伙是马五的人,他们一直守在村外的路口上,按马五的判断,迟早有一天,哑巴会从这儿逃走的。

两个家伙追得很吃力,他们弄不明白共匪头子吃了什么,吃草的兔子也没这么快。但他们很放心,只要到了横梁山,你就是脚上安飞轮,也跑不过去,马五正等你呢。

两个家伙正得意着,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咽气的一瞬,他们吃惊地想,为啥要他们命的不是枪子儿,而是牧羊人打羊的炮肚子石头?这两块奇怪的石子,又从哪里飞来?

半夜时分,鹿见喜赶到横梁山下。一股血腥味告诉他,这儿前几天发生过恶战。鹿见喜越发机警起来,他竖起耳朵,四下听了听,没听出啥异常。正想拔腿往前走,忽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着了什么?双腿一用劲,腾地纵出身子。回首一看,稀薄的月光下,躺着的是位红军。鹿见喜扑过去,一眼认出自己的副营长刘喜娃。

副营长双腿都中了枪,按血迹,他死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也就是说,副营长那边也被打散了,他肯定也是掉了队,拖着两条伤腿向西,到这儿流尽了血,死了。

鹿见喜没有难过,心里更多的是仇恨。他想,不能让敌人把副营长的头提了去,他冲四下望了望,发现山坡下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洞,像是雨水冲下的枯井。他抱起副营长,朝枯井走去。

掩埋了副营长,天已经拂晓。再不走,横梁山就过不去了。鹿见喜朝枯井鞠了一躬,转身又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侯,马五已等得不耐烦了,他甚至想,今夜叉白等了,可他不习惯白等。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有收获。那些企图向西逃走的共匪,一个个钻进了他的口袋。他还意外地“收获”了两个财主的小老婆,跟共匪装扮成夫妻,想一起逃走。可把马五受活好了。他领的赏钱,能把两个财主的家业都买下来。奶奶的,守株待兔,这主意不错。

马五所以要等下去,是他坚信那个名叫“山里红”的寡妇会护送哑巴向西。他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到时候,他可以名正言顺将寡妇据为已有,他的顶头上司二哥二团副也只能望望。他敢娶一个私通共匪的女人当姨太太吗?不敢!再说上面发了令,为激励大家抓共匪,重奖之外还多出一条,要是抓到女共匪,不用上交,谁抓的归谁。

“老乡,你可别乱说,这样不好。你回去好好放羊吧,我们走了。”

鹿见喜不让走,说同志你得给我们说清楚

同志安慰道:“老乡,鹿见喜同志牺牲了,这是事实。你一定要记住,王铁柱消灭了马鸿飞和马五,头被敌人挂在了城门上,这是革命历史,连国民党都这么记载。我们一定要永远记住他们”

同志走了,他们寻找的路还很长。

鹿见喜推着二团副,默默走在山野上。他不时停下来,摸着二团副的头,喃喃自语:“你不是二团副马鸿飞,我也不是红军营长鹿见喜。你死了,我也牺牲了。我们两个到底是谁?”

鹿见喜打女人,女人不还手、还嘴。

“我让你们国共合作了多少年,由仇家变成兄弟,你还打我?你想走你走呀,看谁要你!”

女人心里很踏实,这下她再也不害怕男人走了。

鹿见喜抱住二团副,我们都让这女人坑了呀

若干年后,鹿见喜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有一天,他听说古浪城修了个烈士陵园,一个人跑了去。

陵园就修在万人坑西边,一块风水很好的山坡。少先队员们正排着整齐的队伍,默立在那里,举着拳头,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少先队员走后,鹿见喜走进陵园。一块块墓碑,仿佛向他讲述一个个凄美的故事。他看见一串串熟悉的名子,中间有团长,有政委,有革命英雄王铁柱,二营副营长刘铁娃终于,在倒数第二排,他看见了自己和姚兰,真的看见了。姚兰的墓碑高高树起,姚兰身边一块墓,刻着革命烈士鹿见喜!

鹿见喜跪下来,为姚兰点燃纸钱,也给自己点上一堆。

很久,他才说:“兰啊,你老了,我也老了这样也好,我在地下陪着你,我在上面陪着她,两不耽误呀。她叫‘山里红’,是个好女人长得还真像你”

又是若干年后,女人的儿子也是鹿见喜的儿子祁红军从部队上来信说,军区要拍一部当年西路军悲壮西征的电视片,他作为政治部副主任,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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