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要继续留在寨子里,就得去帮助留守在家的妇女干些使唤牲口犁田犁地的事情。每每去帮她们干活,特别是单独相处时,就回避不了要面对她们那种勾人魂魄的眼神。看到她们那种渴望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躁动不安。
因为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从她们的眼神里所流露出的那些想告诉你、而又不便直言相告的渴望。可他纵然什么都清楚,也只能一再地装聋作哑,装憨装傻
其实,作为一个充满七情六欲、身体健康,可以说身强力壮的男人,总是频繁地与寨子里这些少妇打交道,甚至经常单独相处,所谓日久生情,接触交往得多了,很难说哪天自己把持不住,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人最无法理喻的通常不是别人,往往是自己本身。人有时内心就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甚至会有抗拒不了、抑制不住、摆脱不了的心魔。
前些年,自己跟那些同辈份的年轻小媳妇们,可是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玩笑都敢开。甚至把跟年轻妇女打情骂俏当成是生活中最好的一种消遣方式。要是一连几天没跟这些小媳妇说说笑笑,感觉这几天就没过着似的空在那里。
可是,自从寨子里的年轻男人外出打工之后,这一切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了改变。现在,他是越来越不敢主动跟这些留守在家的年轻妇女开玩笑了。
他清楚地记得,他跟春芝就是由一句玩笑话开始的。
那天他对春芝说:“你瞧瞧,发祥兄弟这一走没有年把又回不来了,他把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撂荒在家里,怪让人可惜的。”
“查三哥,发祥他不在家,不是还有你在嘛。难道你忍心看着让这地就这么撂荒着不成?”
春芝的一句话,反而说得他脸上热烘烘的,一时不敢再接她的话。
没想到过了几天再碰到春芝,她反过来对他说:“查三哥,亏你白长了这么一身好力气,你不是说我家的地都闲荒了,男子汉家,就不会主动帮下忙。你该不会什么都得让三嫂点头吧?倘若什么你都不敢做主,往后我有事就直接找三嫂去,到时我看你究竟帮不帮我的忙!”
过去只认为春芝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没想到她说的这番话竟然一语双关的,巧妙得凭你怎么去想都成。
他更没料到的是,相隔没有几天春芝果真找到家里来了。她跨进家门就大声把气地叫喊着:“三嫂,我见你家地里的苞谷苗长一?高了,可我家野鸡洼那片苞谷地还没点上哩。发祥不在家,我又不会扶犁掌耙,我想请三哥进山去帮我把地犁一下。当然,人情归人情,现在寨子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要是都叫三哥去给送白工,那你们也倒贴不了这么多。若三哥去帮犁地,我给40块钱让三哥打酒喝,三嫂你看这样好吗?”
春芝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走进家来屁股还没落着凳子哩,一口气就把她要说的话哗啦啦地倒出来了。她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让查三老婆根本就没法拒绝。
“你说的也是,清明节都过了,包谷要是再不下种就长不起来了。现在茶叶指望不上,就靠种一点苞谷喂猪喂鸡赚点针头线脑钱,这事还真不能再拖了。明早就让你三哥去帮你把地犁一下,赶紧把苞谷点掉。只要后期给它追点化肥,还赶得上的。都在一个寨子过日子,互相帮一个忙这有什么?往后什么做不了的体力活,只管来喊你三哥就是了。”
也就是在进山帮她犁地点苞谷的那两天,他不仅帮着把她家的苞谷地犁了,在春芝进山给他送饭时,在她家地边的窝棚里吃过饭后,他顺便还把她的身体也给犁了。
在这之前,他只犁过自家老婆的身体。但他没少在心里想象过犁别人身体的种种情形,当他把这种想象变成现实之后,开头心里还真有些兴奋和满足。或者说是期待和念想。随即,又变成了隐隐的担忧和后怕。
当时,他在窝棚里就不无担心地对春芝说“这种事都以为自己做得严丝合缝的,可毕竟人多眼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识破了,多依寨才裤裆大,放一个屁就把全寨子都臭遍了,要是有人识破我们做了这种事,唾沫星子能把我俩给淹死。”
春芝说:“三哥,这种出格的事放在过去我想都不敢想。可真像你说的,发祥出去就得一年,白天还好,下地干活,上山找猪食,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可到了夜里闲下来的时候,孩子上学住校去了,家里连听你说话的人也没一个,孤寂得要死。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总这么荒着,这种忍饥挨饿的日子长了,还真不是人受的。
“话又说转来,现在也只有我们还这么守旧,其实,这种事不仅电影电视上演,在城里也多的是。听说现在城里有不少大姑娘,直接上门去给外出打工的男人做服务哩。外面这么开放,那些外出打工的男人肯定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地饿着熬着的。真正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留在家里的女人。
“寨子里就剩你这么个身强体壮的活宝了,你没有发觉寨子里这几个小媳妇,哪个不是见你都恨不得能咬一口似的。只是你这个饱汉根本不晓得忍饥挨饿的滋味,总跟我们装憨卖傻,害得人家再饥渴难熬也只能干忍着。”
没想到自从在窝棚里犁过春芝两回后,就刹不住车了,要是有几天不主动去会春芝,她就会生方设法找个借口来找他去帮忙。好在春芝鬼精得很,每次来喊他过去帮忙做事,她总会把工钱直接交到他老婆的手上,让她没起疑心。只是她越是这么做,查三感到亏欠她的就越多,也就只能尽可能地顺遂满足她。
三
秀兰和肖进才是在县城上高中时好上的,两个人好上就没有心思读书了,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来种地了。开头,秀兰的爹妈知道自己的女儿相好的是多依寨的小伙,死活不同意让女儿从平坝嫁到山旮旯里来。
可她当时根本听不进父母的好言相劝,竟然自己进山来住在肖进才家里不回去了。爹妈拿她这个倔犟的女儿没办法,眼看他俩已将生米做成了熟饭,只好让他们结了婚。现在他俩的孩子都快上学了,可秀兰的脸蛋看上去依旧像刚生头茬蛋的小母鸡似的,还那么光鲜润泽耐看。靠种茶叶赚不了钱,肖进才也只好把这么年轻水灵的媳妇扔在家里,自己跑到浙江打工去了。
多依寨这地方主要靠耕种山地过日子,秀兰刚来多依寨时别说到坡地里干活,到了地里就连脚也站不稳。她自己也记不清摔过多少次跤,滚过多少回坡,才最终学会了如何在坡地上站稳脚,如何在坡地上劳作。没听爹妈的劝,她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就是这个从平坝嫁到多依寨的最漂亮的小媳妇,男人出去打工后,她竟然一个人把种地、养猪、放牛这一大摊事给承担下来了。
在多依寨,人们一直以来都认为秀兰和肖进才是棒槌也打不散的恩爱夫妻,但前年肖进才从浙江打工回来,人们还是听到小两口吵了好几回架。本来小两口好得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团聚几天,竟然吵吵闹闹的,这让人们感到有些蹊跷。所谓“小公鸡打架头对头,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小两口的事情,别人也不好多问。只是这两年,只听说肖进才往家里汇钱,人却总不挨家。接连两年男人不挨家,也没人听秀兰抱怨过,只是人们都感到这里边有事情,但秀兰自己不说,别人当然猜不出他俩口袋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