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十三岁(2)

 
狗日的十三岁(2)
2014-05-12 21:33:48 /故事大全

在过去的好多夏天,老幺就骑着自行车跟他们一起去追放映队的汽车,放映队在哪里放电影,他们就跑到哪里去看。其实一个夏天放映队只会重复放一部电影,所以他们基本上都能把电影看得倒背如流。今天放映队去了二十里外的村子,所以他们必须得快点骑,不然就赶不上了,天一黑就开始放。

看完电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老幺不敢大声喊门,支起自行车,想绕到屋后三姐的窗户口,让三姐帮忙开门。是十六,月亮好大好圆,照得哪里都是亮堂堂的。像墨镜里的白天,老幺突然想起来。大头从外地带回来一副墨镜,老幺戴过,世界就是像现在这样。老幺会心一笑,想着他妈的我现在是拥有好大一副墨镜呢!

绕到三姐屋的窗口,拍了拍。三姐没动弹。老幺不敢拍重了,担心前屋听到。又轻轻拍了拍,三姐翻了个身,又没动弹了。“睡死啦!”老幺一生气就忍不住使劲拍了三下窗户,“哗啦”有灰从上面溅落下来,响声太大,三姐突然惊醒,坐起来看到窗户上的黑影。“啊”的一声杀猪似的尖叫,“啪啪”一光脚就跑出去了。老幺知道事情变得很糟糕了,但不知道到底有多糟糕,就听到她在拍爹妈的房门,“有强盗啊!有强盗!”

他开始从屋后慢慢走到前面,反倒轻松了些。原本担心吵醒他老子,担心老子会干他几句,现在好了,老子待会一定火冒三丈,等待他的不只是几句骂人的话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老子抄起了门后随时准备着打强盗的扁担,穿着个大裤衩就跑了出来,喊着“在哪呢!在哪呢!”老幺怯生生地走出来,双手垂着弯着背,像只被扒光了毛的鸡,伸着脖子等待刀子。他老子一看是他,火气更大了,正要冲过去,被老幺的妈拉住了。

“你个小畜生,现在才回来!你还学强盗”他老子的手被他妈拉住了,但是嘴巴没法堵住,深更半夜骂骂咧咧,反反复复都是几句话。老幺觉得他老子骂人很逊色,肚子里没词,所以为了掩盖他的缺陷,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但是老幺还是觉得他老子打人也很逊色,因为他只敢打他儿子。继而想到,三姐也很逊色,胆小得跟老鼠似的。老幺觉得三姐的逊色是跟母亲是一样的,是母亲传给三姐,因为母亲总是对他老子很顺从。他们都喜欢小题大做,特别是他老子,一点小事不好就喜欢大发脾气,摆臭脸给大家看。

等到他老子终于骂得口干了,他也就解放可以去睡觉了。不过他睡不着,躺在床上,把刚才得出的结论又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突然成了最强的一个人,心满意得地笑了一笑。翻了个身,又回想了一下晚上看的电影,放映队今年夏天放《铁道游击队》,老幺最喜欢刘洪他们爬火车那段,可是大头三炮他们总是对刘洪受伤躺在芳林嫂家的那段格外感兴趣。老幺瞥了一眼三炮,看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芳林嫂,一脸傻笑,嘴巴不自然地咧着,涎水都在嘴巴沿打转了。老幺又看了看电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当时就觉得三炮很逊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幺睡过去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醒来,阳光还是橘红色的,薄薄一层铺在老幺的身上。老幺觉得很舒服,又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昨晚骑车太累了,晚上又被老子折磨,这一觉睡得动都不想动了。

“啊——”

又是三姐的尖叫声,老幺开始特别讨厌三姐了,她总是一惊一乍的。睁开眼,看着三姐正站在自己的床头,惊悚又难为情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老幺的目光从三姐那里慢慢下滑到自己胯下,一座小山耸立在那里,并且湿漉漉一片。

老幺立马翻身转过去,三姐已经跑出去了。老幺慢慢转过头,看着床单上小小一块“地图”,也觉得惊悚。“他妈的,难道梦到芳林嫂了就尿床了么?”老幺觉得自己也很逊色,是十分的逊色了。裤裆里冰凉冰凉的,老幺立马脱了扔在床上,找了条干净的换上,然后扯了床单揉成个大球,准备拿出去洗掉。

在十三岁那年,老幺觉得自己在家里十分倒霉,每次都是三姐引起的。他开始期待三姐能够像大姐二姐一样嫁出去。三姐的模样其实不差,至少老幺看来,但就是胆小喜欢一惊一乍的,老幺觉得就是这样三姐才迟迟找不到婆家。不过也不是没有人看上三姐,三炮就喜欢她。三炮一有空就跑到老幺家找老幺玩,但是眼神从来都是跟着三姐转。三炮还用细竹条编了一个小花篮,那种边沿很宽身体细长的。三炮照着电影里的小花篮模样编的,做好了送到老幺家说是给老幺。老幺一看就明白,这是要送给三姐的。但是家里是不会同意三姐嫁到三炮家的,因为三炮的爹和老幺家有过过节。十几年前三炮爹给老幺家打了五个竹篮,但是没用几个月竹篮就变形竹蔑断裂了。老幺的老子很气愤,把这些坏了的竹篮一个一个摆在家门口,然后坐在板凳上,反反复复地骂三炮爹不是个好东西。老幺也很奇怪,为什么三炮爹一直手艺很好,而那次给他家打的竹篮却是烂货。三炮爹从来没有解释,梁子结下了一直没有解开。

老幺拿着床单和内裤才走出房门口,就看到他老子一脸铁青地站在他面前。一看见老子,下意识地把床单藏到身后,头低下去了。他老子嘴笨但是手勤快,什么都没说,一把扳过老幺的小身板,夺下床单一抖,内裤自然掉出来。真是好巧,被老幺弄脏的那部分,毫不害羞地展示在了他老子和老幺的眼皮子底下,一清二楚。老幺看见他老子脸上的肌肉在痉挛似的抽搐,眼睛里怒出难以抑制的杀气,捏着床单的手青筋突然暴起。老幺知道事情不好了,但是没等他跑掉,他老子已经顺手拿起立在门边的高粱扫帚往老幺屁股招呼了。老幺要跑,但是身体被他老子结实有力的手死死拽住了。

“老子让你晚上瞎想!”“老子让你去看什么电影!”“老子让你晚上瞎想!”“老子让你跟他们瞎混!”“老子让你这么小就瞎想!”

老幺的老子打人总是很有节奏,每骂一句就抽一下屁股,然后老幺被打得往上跳一下,偶尔也叫一声。两父子在堂屋里纠缠在一起到处转,小籽高粱编的扫帚被打得高粱籽到处飞,满屋子都是。老幺的母亲和三姐两个人倚靠在一起,立在大门边。那天阳光太强了,看不清母亲和三姐脸上的表情。

“你他妈的打死老子好了!打死了就断你的根!你打死好了!”

老幺也被打愤怒了,也不跑不跳了,就站在屋中间,仰着脖子紧闭眼,索性脱了裤子让他打。裤子一褪下来,屁股蛋上红艳艳的一片就露了出来,横七竖八的还有好多条红肿的血印子。也许是被老幺这么突然的一句话震住了,他老子气喘吁吁地停住了手,半截扫帚攥在手里。他老子并没有被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激怒,而是顺手把扫帚狠狠扔了出去,砸中了一个开水瓶,一整瓶滚水“哗”地泄了一地。母亲马上跑过了,一把抢过老幺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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