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第二天,杨行密却传来侍卫马队,备好他的那匹名叫“九花虬”的千里马,由朱氏陪同保驾,去扬州西北郊外的蜀岗围猎!朱氏心中明白:吴王此举,是在安定人心呢,而蜀岗是常来骑射之地,地形格外熟悉,九花虬通人性,闭眼也能跑两圈的,又有自己保驾,绝不会出什么差错,定会瞒过众人眼睛,从而消除吴王眼睛已瞎的流言!
来到围猎场,在众军士的欢呼声中,杨行密驾着九花虬纵横驰骋,朱氏紧随其后,渐渐与众人拉开了距离。可两个山坡跑下来,在杨行密缰绳的提顿之下,九花虬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竟一头扎进了人迹罕至的虎狼峪中。这虎狼峪中常有猛兽出没,猎人在山道草丛中挖了不少陷阱,陷阱中尖利的竹箭倒竖如林,一旦跌落其中,不堪设想!朱氏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转瞬之间,九花虬奔向了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旁有一块巨石像老虎似的蹲在那里,而在大石旁,突兀地立着一竿无根的干枯竹子——这是猎人栽下的、示意大石旁有陷阱的标记!眼看九花虬前蹄腾空就要落下,额上冷汗直滚的朱氏飞驰过来,一把抓住九花虬的缰绳,使劲一顿,口中“吁”的一声,使九花虬硬生生停了下来。“爱妃,莫不是已到了围场尽头?”杨行密问道。朱氏甩甩汗珠,期期艾艾回答道:“是,是的。到……到了围场尽头,该、该拐弯了!”一转马缰绳,九花虬的马蹄从大石上踏了过去……
吴王蜀岗围猎的消息传开后,扬州城内外的军民安定了许多。而杨行密回到王府后,将朱氏叫到内室,对她推心置腹道:“经过这次围猎,孤终于拿定了主意。得江淮者可得天下——江淮二十州,物产丰富,户口百万,实是一块肥肉,想吃的人太多了,如朱温、李克用,还有杭州的那个钱镠。可他们都是残暴害民的家伙,不是圣贤之君,绝不能让他们吞并江淮之地!如今孤成了睁眼瞎,只怕来日无多,而孤的几个儿子又幼小无能,守不住江淮二十州。肥水不流外人田,孤想百年之后托付给三弟延寿……”朱氏急急地道:“大王,这怎么行?江山是您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杨行密挥挥手:“不用多说了,孤已派信使去寿州了,请延寿前来接班!”朱氏抹抹眼泪,口里道:“唉,既然大王已经决定了,贱妾夫复何言?”一丝微笑却从她嘴角上绽开。当天晚上,一只鸽子从吴王府中飞出,飞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