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故事《请叫我刘局长》官场故事《请叫我刘局长》吧。
刘局长不贪污,不受贿,不打麻将,不嗜烟酒,却唯独没有听够别人叫他“刘局长”。刘局长只做了两年局长就到了退休年龄,刘局长常恨时光匆匆。刘局长最爱唱的一首歌是《向天再借五百年》,其声呜呜咽咽,其状凄凄惨惨。
单位里,大家都叫他刘局长。可是下了班,他的一些老同学就直呼其名“刘二娃”,这让刘局长很不高兴。他对他们说:“请叫我刘局长。”有老同学说:“叫局长多生分。在美国,即使对总统,也是直呼其名。”刘局长说:“那你怎么不去美国待着?”老同学说:“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重要?叫你刘局长,你是局长;不叫你刘局长,你还是局长。”刘局长撇撇嘴,说:“那还是叫刘局长吧,听着带劲。”可是到了下一次,老同学还是叫他“刘二娃”,这让刘局长很是苦恼。
单位组织去周庄旅游,刘局长带队。大家在候车室里打牌,刘局长待着无聊,一个人随便转了转,竟躺在一个角落里睡着了。到了检票时间,刘局长仍然在睡,大家找不到他,打手机他又不接,只好向车站播音室求助。“刘二娃请速到检票口检票,刘二娃请速到检票口检票。”广播里一连喊了五六遍,刘局长仍然睡得香甜。万般无奈之时,有人想出一个办法。“请刘局长请速到检票口检票。”仅此一遍,刘局长猛然从梦里惊醒。上了列车,刘局长直冲那个想出办法的人跷大拇指:“知我者,你也!”
现在刘局长退休了。退休了,他就不再是局长。前几年遇到熟人,大家还习惯性地叫他“刘局长”,可是几年以后,大家就不再这样叫了。取而代之的是“刘哥”“老刘”“刘二娃”等等,刘局长心如刀绞。
“能不能叫我刘局长?”
“叫刘局长多生分?”
“我觉得很好听,舒服,带劲,亲切。”
“好吧,刘局长。”
然而下次见面,那些人还会忘掉刘局长的嘱咐,仍然叫他“刘哥”“老刘”“刘二娃”,刘局长一气之下,索性很少出门。即使出门,遇到那些人,也假装看不见。
家于是成为他最后的坚守阵地。
他对老伴说:“以后你得叫我刘局长。以前我当局长的时候,你不叫也就罢了。现在我退了,你就得叫……”
老伴说:“二娃,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
刘局长说:“叫我刘局长,心里好受些。”
老伴撇撇嘴,不理他。
刘局长又对儿子说:“以后别喊我‘爸了,就叫我刘局长。”
儿子说:“爸,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即使对父亲,也是直呼其名。如果让我叫你刘二娃,我赞成;如果让我叫你刘局长,我不赞成。”
刘局长说:“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干了一辈子工作,图个啥?不就想让别人叫我一声局长?”
老伴说:“以前别人不是都叫你局长吗?再说局长只是职务,又不是身份……”
刘局长说:“我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我就是没有听够。”语气和表情,竟然非常酸楚。
老伴见他可怜,便隔三岔五叫他一次“刘局长”。每逢这时,刘局长的表情就会变得灿烂,身体就会轻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但儿子却一次也不肯叫。刘局长对他说:“看来,不把我气死,你不罢休。”
刘局长的确生气,不过远没有达到“气死”的程度。几年过去,刘局长突患中风,表情僵硬,不能说话,只能每天坐在轮椅上看电视。儿子见他变成这样,很是心痛,以后再回家,就不再叫他“爸”,只叫他“刘局长”。
还别说,因为儿子“刘局长、刘局长”地叫着,刘局长的中风竟真的好了不少。虽然仍然说不出话,却会笑了。
又几年过去,刘局长与世长辞。临终以前,他紧握着老伴和儿子的手,表情复杂。老伴说:“刘局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刘局长闪着眼睛,泪光点点。儿子说:“刘局长,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刘局长咧着嘴巴,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后来老伴和儿子分析,也许他们叫了这么多年的“刘局长”,他早听烦了,想让他们在他临终之前改称“老伴”和“爸”;也许他仍然没有听够“刘局长”,想在临终之前,让他们多叫几遍。总之刘局长的心思无法揣摩,因为无法揣摩,便只好按照惯例叫他“刘局长”。
刘局长死去以后,儿子给他立了墓碑。孝顺的儿子思虑再三,终在墓碑上为他刻下这样五个字:刘局长之墓。
按说,儿子这样做,刘局长应该很开心。可是后来,据说,刘局长在夜里从墓里钻出来,把这五个字给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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