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陈四爷和小六子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大牢,他要来看看“诬陷”自己的魔术师。打开食盒一一摆好,小六子知趣地退了出去。
此时的杜子明两腿一片血污,坐在地上。陈四爷倒了杯酒给他递了过去,杜子明虽然精神有些委顿,但见了陈四爷,还是强打精神,目光似乎要吃人,接过酒,掩面冷冷喝下。
陈四爷对杜子明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何要陷害你?”他不看杜子明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人人都知道我陈四爷有钱,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是如何起家的?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靠杀人起家的。这个秘密,埋在我心里已经三十年了……”
事情是这样的:陈四爷年轻时家里穷,他一咬牙就上山当了“胡子”,一起当“胡子”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杜淳。开始,他俩合作很愉快,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慢慢地,二人有了分歧:陈四爷认为不论是谁,只要有钱就要劫;杜淳认为只能对为富不仁的人下手,只劫财不害命;陈四爷认为钱再多还是少,既然走了这条路,不妨干得越大越好;杜淳则认为盗亦有道,不能太过分……
终于,在做了一单生意之后,他们受到官府的追杀,没办法只好远走他乡。两人决定分开走,分钱的时候,陈四爷见财眼开,趁杜淳不备,就捅了他一刀……后来,他拿着那钱到陈县做起了生意。
多年来,有县长的帮衬,陈四爷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可生意做得再大,他每天都做噩梦,梦见杜淳来报仇。再后来,他多方打听,隐约听说杜淳老家有妻有子。陈四爷去找过,可听说杜淳的妻子已经改嫁他乡。多少年了,陈四爷的日子刚过安稳,没想到,杜子明又出现了……
杜子明道:“杜淳是我父亲。你怕别人知你老底,更怕我去报仇,于是你借魔术表演之名,想除掉我!一计不成,你又骗我去偷县长家!”
陈四爷道:“你总算不是太笨。你的模样跟你父亲当年一般无二,尤其是左眼角下的朱砂痣。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怀疑你是杜淳的儿子,后来,我派小六子去打听你的底细,更证实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只得动手把你除了,以绝后患。”
杜子明说:“从小我就没父亲,后来母亲临死前说了父亲的事,她说父亲当过土匪,不过是个好土匪。没想到,我父亲竟然死在你的手里。”
陈四爷道:“你不但长得像你父亲,性格也很像,于是我胡编了一个重病的女儿让你去救,你果然上当。”
杜子明说:“陈四爷,你忘了一件事。我虽然被诬陷盗窃,可罪不至死。如今知道真相,出牢之日,就是复仇之时。”
陈四爷“嘿嘿”笑道:“斩草要除根。你已经知道真相了,还有活着走出去的机会吗?”
杜子明冷冷地说:“你在酒里下了东西?”
“当然。不过,别人是不会知道的。牢里上上下下我已经打点过了。一会儿之后,你就会‘畏罪自杀’,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说着,他拿起面前的一杯酒,示威似的一饮而尽。
杜子明看他喝完酒,冷不丁地道:“是啊,你也该好好睡了。”
陈四爷愣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有水滴的声音,一低头,居然看到鼻子里有几滴黑血慢慢滴在地上。他很疑惑,马上又变得惊慌失措,道:“我中毒了?不可能,中毒的人应该是你!”
杜子明道:“陈四爷,你大概忘了,我可是魔术师。艺班子里人才济济,我从小跟在师傅身边,学的可不只是缩骨法……只有最具天赋的魔术师才能表演‘水下逃生’。我在艺班子十多年,几乎把班子里的魔术学了个遍!魔术师最大的本事就是糊弄别人的眼睛。我刚才根本没喝你的酒,我是用‘千杯不醉’的手法趁机把你面前的酒换了。你喝的,才是真正的毒酒。我娘临死前说,我爹死得很蹊跷,要我查明真相再报仇,莫冤枉好人。你以为自己的骗局很高明吗?六子管家早就提醒我要小心了!不过,再危险,我也要做下去,这就叫‘将计就计’。呵呵,现在想来,我如果不去偷何首乌,又怎会入狱?不入狱,又怎么引你说出实情?现在也应该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听了这,陈四爷想大声叫喊,可是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了。那毒药的确十分厉害,几个呼吸之间,陈四爷的身体已经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