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燕飞胡不归

 
危月燕飞胡不归
2022-03-01 09:00:01 /故事大全

危月燕飞胡不归:

亢金、危月两国世代不和,近年来更是狼烟不断,两国皆欲殊死一搏。大战在即,亢金王却遣公主肆安前往危月和亲,以此终止战乱。

对此决议,亢金王道:"公主受亢金子民十九年的朝奉,眼下是用她之时,她怎可躲在子民身后偷生。"辅臣们附和道:"公主此行比得上千军万马。"

暮色将沉,忽而下起了雨,肆安跪在灼华殿外接了旨,哽咽道:"臣龙氏肆安谨遵父王教诲!"而后伏在雨里泣不成声。大将军凤止平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紧紧收了回去。

次日,凤止平手捧红木托,立于灼华殿前发怔。他近来总是莫名其妙地走神,却以为是天气不好的缘故。

"进来吧。"殿内肆安的声音冰冷而绝望。凤止平跨入殿内,见肆安正一寸一寸地篦发。窗外的雨还未停,殿里闷闷的,氲着一股药香。他将托盘放在妆台前,其上有一副八宝摄妍璎珞、一盒小桃红胭脂。他让一众侍女退下,打开胭脂盒,露出嫣红的粉末来。那是上好的红花、桃仁研的末子,舒经活络,又有花颜常驻之效。

肆安看到这胭脂,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往后退,而后抓着他的手腕,像攥着救命稻草,泪珠扑簌而下。他眉头紧锁,许久后只说:"这八宝摄妍璎珞是王上刚赏赐给我的,也一同赠予公主吧,愿公主得遇良人。"说完转身便走,徒留肆安哀哀哭泣。

后来几日,灼华殿内外重兵把守,转眼间便是黄道吉日。头夜,嬷嬷一边为肆安篦发,一边念着白发齐眉、儿孙满堂的吉祥话,肆安看了眼凤止平送来的胭脂,只觉得嬷嬷的话甚是讽刺。还有凤止平,在他心中,她果然是草芥般的存在。

肆安记得很久之前,凤老将军还在时,她常溜出宫,騎着胭脂马去军营里找他。凤老将军的军营总扎在都城外最荒凉的地方,但那里有一棵红叶李树,枝繁叶茂遮了半里,煞是好看。

那天,她坐在红叶李树下,喝着莲子酒听远处兵士操演之声,想象着凤止平剑指天下的样子,何等飒爽。谁知莲子酒味淡却醉人,没多久她便有些晕了。晓风习习,盛极的李花顺势而下,一朵李花恰巧落在肆安眉间,她黛眉一蹙,正稳住了五瓣芳华,不拭不去。

暮色近,红云重。她忽而听到凤止平的声音,"你在这里做甚?"

她背着那声音莞尔一笑,"晓沐英雨暮观云,行也思君,卧也思君。咯咯……"她正笑着,突然被一块黑纱蒙了眼睛,接着便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她伸手摸索,摸到少年的胸膛,士别三日,他竟不再那般羸弱,身量长了不少。她正要扯下黑纱,但听"咣当"一声,迎面才是凤止平冷冰冰的声音,"放了她!"

言语间,一缕寒气直逼她的脖颈。她剩下的五分醉全醒了,才发现身后的人不是凤止平。

"放人?小王手里可是亢金王的金枝玉叶,挟公主怕是能令凤将军退后三十里呢。"那人出言狂妄,想是危月国的王子。

"哦?这庶出的丫头可算不上什么金枝玉叶。这等草芥之人,阁下如何以为家父会为她退兵三十里?"凤止平不屑道。

"那凤将军便担着残害王嗣的罪名吧!"那人说着便挥手刺向肆安。肆安觉得颈边一股温热,挣扎间扯掉了黑纱,睁开眼时却见一支利箭擦肩而过,射入身后那人的右膀。是凤老将军!凤止平见状立马将她扯了过来,而那人也在随从的护卫下匆匆离去……

肆安记得,那日凤老将军亲自送她回宫,并向父王请罪。她一直在想,若凤老将军没有及时出现,凤止平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她死死盯着凤止平,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他只是随父亲低首请罪。亢金王看到肆安受了伤,又听闻危月王子在凤老将军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雷霆震怒,不由分说地革了凤老将军的职。

几日后,凤老将军口吐黑血暴毙家中。流言说凤老将军是中毒而亡,宫里则有些老嬷嬷编排肆安,说她乃孤星所化,克死生母,与凤家亲近些,又克死了凤老将军……

回忆无用,吉时已至,灼华殿的正门还是开了。凤止平怔怔地望着肆安,平日里只道她容貌姣好,此时才发觉这副容颜美得摄人心魄。尽管思绪汹涌,但他依然紧紧握着那柄刀,如常问安,又转身接过随从奉来的大红绸盖头,亲手为她盖上。

她问,绣的是什么花样?他说,龙凤呈祥,平平安安。

肆安总觉得,对于凤老将军的死,他心里是怨她的。可父王的手段并不高明,他仔细想想便可猜出八九,当日她的伤不过是个借口,他何必在生离死别之际还摆出隐忍着杀父之仇的样子。

北行之路很长,足够她追思往事。待到了两国交界处,沉默了一路的凤止平,此时依旧波澜不惊地搀她下辇,辞别故土。忽然,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若要把那细腕握断。

"凤将军!"肆安的脸涨得通红,试图摆出公主的威仪。凤止平不为所动,硬是掰开她的手,从她的广袖中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他把剪刀往远处一掷,捏紧她的下颌,在她耳边恨恨地道:"自弑者不入轮回,你我便连来生来世也无法指望了!"

肆安听了这话,忽然泪眼盈盈,他终究是爱她的吧。

"已到两国交界,公主可有托付?"情绪稍有平复,凤止平领着众人向她行礼。肆安只得欠身相还,"此去怕与将军死生不复相见,本宫只望将军回程顺遂。"

危月的仪仗来接她了,那红色浮夸而刺目。凤止平见那仪仗去了,便攥紧马缰一路狂奔。最终,胭脂马停在崖头,仰头长嘶。崖下红妆十里,凤止平坐于马上,久久不语。他忽觉耻辱,耻于自己面对感情时不及肆安半分勇敢;他亦觉侥幸,幸而王上不许他久滞,不然他便要眼见危月王起朱楼、宴宾客、娶娇娥……于他而言,这太残忍。也罢,凤止平兜转马头,朝着亢金都城的方向奔去。

辞别亢金国土,方过危月界碑,轿辇忽然停了下来。"小公主,别来无恙啊……"肆安听了这话心下纳罕,来者这般说辞,莫不是自己何时与危月王有过一面之缘?可她还沉浸在离别故土的悲伤中,脸漠然地扭向一边,不欲理睬那人。

那人见状,一步跨在辇上,勾唇邪魅而笑,"且收了公主架子吧,亢金王遣你来和亲,为迎你仪仗,王兄命我退兵十五里,本王甚是不爽。"言罢,那人竟扯了龙凤盖头,肆安这才看清来人。只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鞘滑过摄妍璎珞项圈,挑开肆安的红衿,与其脖颈上一条旧疤恰好贴合。

是他!今时往日涌上心头,肆安恼羞成怒,颊上红云更甚,骂道:"竖子无礼!"成王用刀鞘挑起肆安下颌,恨恨道:"若不是王兄一再叮嘱,本王早结果了你,报那日一箭之仇!"他收手,以左手掸掸右袖浮灰,显然右臂已不大中用,转念又道:"无礼?我危月国不合你亢金礼数之事甚多,日后你便知了。只一件大事,本王今日必须亲自告诉你—如今我是储君,若哪日王兄薨逝,你便是我的王后了。你说,这盖头本王揭得揭不得?"肆安大骇,早知危月荒蛮,不想竟是如此。他不过是危月储君便这般跋扈,那危月王又该是何等野蛮。

仪仗浩浩荡荡地行了许久,终于抵达危月王城。城内景象祥和,与亢金都城无二。

是日,于归殿内外红烛高燃,好不热闹。肆安僵坐在红帐中,五味杂陈,不知红绸再次掀开,又是怎样一番羞辱。

一双红靴驻于眼下,肆安头上珠钗战栗,沙沙而响。"你惧怕本王?"那红靴主人的手停在半空,迟迟不挑盖头。肆安不语,十指紧扣榻边。不知过了多久,盖头终于被掀起时,两人皆是讶然,眼前人并非如成王般跋扈,而是白面书生模样,红衣束发,君子谦谦。危月王见她目光清冷,着实吓了一跳,小心试探道:"公主这般怨恨?"

见她畏畏缩缩地向后挪了位置,危月王俯身同她说话。尽管他温润如玉,但肆安并没有放松警惕,很少答话。

肆安刚到危月,不服此地水土,不过数日光景便上吐下泻,卧床难起。危月王遍寻名医,皆不得良方。肆安的病拖沓月余,眼看竟要不成了。一日,危月王宣家臣觐见,商讨新后的病。公主为和亲而来,不过月余便暴毙,难免于两国和平不利。

成王道:"危月大军并不弱于亢金,正愁没由头领兵南下。若亢金敢来,我必取了凤止平首级,夺了亢金王君印。"

谋士道:"若想让亢金出师无名也易,就说公主思乡心切,急于回国。我等只消将公主送回亢金界内,公主到时死于亢金,危月便无需对此事担责。瞧她这副光景,快马加鞭还能撑得几日。"

危月王见众人的话愈说愈不中听,便披了件狐皮大氅出去了。三日未归,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个玄色药盅,那白色大氅沾满了泥渍。侍女都道王上对新后极好,日夜煎汤,废寝忘食,十个婢子也不及万一。

次月,新后起死回生。侍女又道王上也是有趣,侍病数十日,扮了不少人物。一会儿抚着怀里人长发道"父君在",一会儿拍着枕旁人薄背哄"娘亲在",一会儿又妖声妖气地装鬼怪,说再不醒就把她拽到山里活吃了去。

想是肆安昏迷之际说了不少胡话,燕连尘一一应着,除了她叫另一人的名字时,危月王未应,只是拿起一方锦帕,拭去她颊边的泪,"乖,没事了,别怕。"

肆安身体好转后便有了精神,时常听侍女议论危月王和成王,才慢慢得知,他们虽脾性迥异但实为一母同胞。

危月先王育有两子,长子燕连尘,次子燕连成。先王每每提及两个儿子都赞赏有加,尤其喜爱骁勇善战的次子。天有不测风云,先王弥留之际仅有长子侍奉左右,加上危月江山已固,先王盼有仁心德政之君执掌王权,便将江山托付于长子。燕连成回城之日已是新帝登基之时,燕连尘念及手足之情,将储君之位封与王弟,但燕连成耿耿于怀至今。

"一山难容二虎,日月不可同天",肆安想,燕连尘必定明白这道理,但他一味由着成王拥兵自重,自己则居于王城,施行仁政。虽然危月眼下还算太平,但肆安觉得成王早晚要反。

那日正逢重阳,燕连尘见肆安的身子大好了,便罢朝三日,携肆安在王城内游玩。危月都城不大,仅几千户人家。燕连尘与亢金王不同,他从不端天子威仪。都城的人家,他多数是叫得上名姓的。百姓与他打招呼,也不似亢金子民那般畏首畏尾。肆安心下佩服,一国之君竟能与百姓处得如亲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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