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穆尔公司的青年职员阿默德,这天带着四只皮箱从亚历山大乘火车回开罗。
出了车站,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谁知回到家,发现少了一只黑色皮箱。
他左思右想,断定那只黑皮箱落在出租车上了。他想马上去报案,但又一想,也许司机还没发现那皮箱,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见司机没来,他便来到住地所在区罗达警察局报案。
他走进警察局的值班警官办公室,很有礼貌地对一个正在埋头写东西的警官说:“早安,先生。”
那警官抬头看看他,说:“什么事?”
“我要报案。”
那警官语气很重地说:“隔壁。”
阿默德仍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找哪位?”
那警官生硬地说:“值班警官阿布杜尔。”
阿默德说了声:“谢谢。”就走进隔壁房间,见阿布杜尔警官正坐在办公桌旁。他一见阿默德,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警帽戴上,然后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他。当他听阿默德说是来报案的,就抓起一张纸,准备做笔录。待阿默德坐下后,阿布杜尔警官抬头望了他一眼,问:“名字?”
“阿默德·谢费克·拉特菲。”
“职业?”
“拉穆尔公司职员。”
“年龄?”
“32岁。”
“哪儿出生?”
“埃德莫亚那。”
“哪个区?”
“罗塞塔区。”
“哪个省?”
“布拉海省。”
“现在住哪儿?”
“阿拉马利克阿拉萨利赫街28号。”
阿布杜尔警官问到这儿,停下笔,看着他问:“先生,你报什么案?说简单些。”
阿默德便说了他丢失皮箱的经过。但没等他说完,阿布杜尔警官打断他的话,说:“看在真主的分上,请等一下。你找不到那只黑皮箱了,你认为它掉在哪儿了?”
“我记得把它落在出租车里了。”
“完了?”
“完了。”
阿布杜尔警官瞪了阿默德一眼,说:“这也叫报案吗?就凭你讲的这些就能找到箱子?你还要多提供一些线索。”
阿布杜尔警官接着一边做记录,一边详细地问起来:“你什么时候从亚历山大回来的?”
“我坐下午四点钟的火车回来的。”
“箱子的尺寸?颜色?”
“第一只是大箱子,尺寸为1米半×1米,棕色;第二只1米×3/4米,也是棕色的;第三只小一些,半米×半米,黑色的;小皮包是棕色的。”
“丢失的是哪一只?”
“黑色的。”
“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件厚大衣、四件衬衫、五条领带,还有一些私人文件。”
阿布杜尔警官继续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再说详细一些,大衣、衬衫和领带是什么颜色?”
阿默德回答说:“大衣是平纹淡灰色,衬衫是白色,领带的颜色各种各样。”
阿布杜尔警官突然摔下笔,说:“什么各种各样?说清楚些,我们有必要了解。”
阿默德只得耐心地回答:“一条是浅红色的,一条是蓝色的,一条是灰色的,还有一条是绿底黄褐色的,最后一条是白色的。”
阿布杜尔警官说:“很好。现在我们转入正题,你搭了辆出租车?”
“是的。”
“什么牌?”
“福特牌。”
“车牌号?”
“4646。”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习惯记搭乘出租车的牌号。”
“司机的名字?”
“我没问。”
阿布杜尔警官停下笔,想了想,又问:“你什么时候意识到把箱子给忘了?”
“到家后一小时吧。”
“有没有可能丢失在别的什么地方?”
“没有。”
“好,你在这份笔录上签字吧。”
阿默德在笔录上签了字,出了警察局,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阿默德已经渐渐把丢失皮箱一事淡忘了。一天早上,公司经理把他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张纸条,说:“你念念。”
他接过纸条,念道:“兹就第215号冒犯一案咨询事宜,请阿默德先生前来警察局。签训人:阿巴西亚警察局警长。”
经理奇怪地问:“什么是冒犯案?”
阿默德茫然地说:“我……我也弄不清。”
经理说:“你去一趟警察局,回来后马上见我。”
阿默德出了经理办公室,百思不得其解地向阿巴西亚警察局走去。一到警察局,就直奔值班警察办公室,递上传唤他的信,急切地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胖警官慢条斯理地说:“亲爱的先生,很简单,与你上个月丢了一只皮箱的报案有关。”
阿默德欣喜地说:“啊,皮箱!你们找到了?”
“没有。”
“那是什么事?”
“因为你说的4646号出租车的车主住在我们这个区,所以罗达警察局把这个案子转给了我们。”
阿默德泄气地问:“那又怎么样?”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警官说着拿起笔,又像上次一样从姓名、年龄、职业等等边记录边询问起来。问过之后,又让阿默德在笔录上签了名。
谁知一个星期后,经理又把阿默德叫到他的办公室,递给他两封信,第一封写道:
请通知阿默德先生前来本局,以便完成对他投诉案的调查。
阿巴西亚警察局警长
第二封写道:
请通知阿默德先生速来本局。
罗达警察局警长
阿默德看看经理,经理没理他,他就轻手轻脚地离开经理办公室,走上大街,一时不知道该先去哪儿。思考再三,才决定先去罗达警察局。
他来到罗达警察局,直奔阿布杜尔警官办公室,从口袋里拿出传票,递给他。阿布杜尔警官看了看,说:“哦——啊——请坐吧。”
阿默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阿布杜尔警官说:“没啥要紧事,不要急嘛。”
“我能不急吗?我还要上班,而且还得去阿布西亚警察局。”
“为什么?”
“因为你们把这个案子转到那儿去了。”
阿布杜尔好像才想起了有这事,他“哦”了声,然后对阿默德说,叫他来,是让他看看,他们找到了一件浅灰色大衣,是不是他丢失的。等他从一个小橱子里取出一件衣服,在阿默德眼前颠来倒去让他认领时,他一眼看出不是的。
阿布杜尔听他说不是的,于是,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唰唰”提笔写道:“本案自拉穆尔公司职工阿默德先生来本局报到之日之时记录。对我们找到的那件大衣验看后,声称不是他丢的那件,至此,本案告一段落,由他正式签字。”
阿默德真是啼笑皆非,急忙拿起笔签了字,问:“完了吗?”
“完了。”
阿默德听说没事了,忙一看手表,已经快12点了,急忙转身出门,一扬手,乘上一辆巴士,赶到阿巴西亚警察局。
他径直走进值班室,看到那个胖警官,问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胖警官依旧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有点复杂了。”他边说边把文件夹挪到面前,从里面抽出一份报告,说,“是这么回事。我们传唤了4646号出租车司机,他讲他那天没有上班,而且还提交了那天他修车的证明。我请你来的原因,是想再问一下,你有没有可能把车牌号给弄混了?”
阿默德肯定地说:“不可能,我清楚记得是4646号。”
胖警官说:“有没有可能是6464、4664或6446号?”
“不可能吧,我清楚地记得每个4字后面是个6字。”
“有没有可能是6464号?”
经胖警官把数字颠来倒去一说,阿默德的脑子给弄混乱了,他犹豫不定地说:“有可能吧。”
“什么有可能?”胖警官追问着说,“到底哪个号码更有可能?”
“我搞不清楚了,就算是6464吧。”
“好吧,根据你改正的车牌号,我们再次立案调查。”
于是,胖警官又做了笔录,并让阿默德签了字。
经这么一折腾,已是下午两点半,上班时间早过了,阿默德只好回家。
此后,平静了一个星期,当阿默德把丢失皮箱的事快忘掉时,经理怒气冲冲地把他叫进他的办公室,厉声说:“阿默德先生,你的事情还有没有个完?你那个冒犯案到底啥时结束?”说完,把一张小纸条掷到阿默德面前,“你念念!”
阿默德颤巍巍地接过纸条,念道:“英巴巴警察局通知:请阿默德先生速来本局,就有关冒犯一案查询几个问题……”
阿默德念不下去了,呆在那儿,用乞求的眼光看着经理。
经理神情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是罗达警察局,然后又说在阿巴西亚警察局,如今怎么又冒出个英巴巴警察局?”
阿默德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先生,您好像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可我……”
经理不耐烦地挥手说:“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快去一趟警察局,把这个事给了结了。”
阿默德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公司,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英巴巴警察局。
他窝了一肚子火,冲进值班警官办公室,把那张纸条递给一个瘦警官。
瘦警官冷冷地说:“你是阿默德吗?”
阿默德也冷冷地回答:“正是本人。”
瘦警官慢慢打开面前的文件夹,问:“上个月你到罗达警察局报了案,是吗?”
“对。”
“然后你又去阿巴西亚警察局,说车牌号不是4646而是6464号,是吗?”
“对。”
“你一会儿说车牌号是4646,一会儿又说是6464,我必须弄清楚,你还会说出别的什么号码来。”
阿默德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问我什么?”
“我要从头问起。”瘦警官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几张纸,一边准备记录,一边开口问,“你报什么案?”
阿默德说:“我不报什么案,我没丢东西。”
“什么?”
“我没丢皮箱。”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从亚历山大回来时带的四只皮箱,都完整无损,一个不少。”
“请等等。你曾在罗达和阿巴西亚警察局报的案中,明确讲你丢了一只——”
“是个错误。”他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先生——警官,我那四只皮箱安安全全地搁在家里,没有人从我手上偷走什么东西。”
“好吧。”瘦警官不再问下去了,他伏案疾书如飞地写着字,写好后,抬头看看阿默德,说,“请签字吧。”
阿默德气得实在一秒钟也不愿多呆,他连看也没看,顺手签了字,说:“完了吧,你不介意的话,我就走了。”
瘦警官威严地问:“你想上哪儿?”
阿默德不屑地说:“上班呀!事情不是完了吗?”
“完了?”瘦警察朝门外喊了一声,“穆罕默德警官!”
随着声音,一个警官出现在门口,举手向他敬礼。
瘦警官一指阿默德说:“请把这位先生带下去!”
阿默德惊恐地问:“带我上哪儿?”
那瘦警官不理他。他急忙看了眼自己刚才签了字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将此人移送回他那个区的罗达警察局,以便对他骚扰政府机关罪加以讯问,并按刑法第135条处理。
阿默德嘴里大喊一声:“天哪!”差点当场厥倒……
Tags: 皮箱 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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