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窈进城两年,第一次回了乡下。
她拎着裙角,怔怔站在马车旁,看着恍如隔世的一切。
当满脸沧桑褶皱的浣衣娘拎着水桶出来时,梁舒窈茫然而急切,她死命回想,却想不起来浣衣娘是谁。
半晌,梁舒窈捂脸哭出声来,哭声绝望而无助。
“梁娘子心愿既遂,不是该开心才对吗?”身后忽然响起几乎遗忘在脑海深处的声音。
菀笙足不染尘,双手端了只香炉,正笑吟吟地看着梁舒窈。
梁舒窈宛如看到救命稻草般,颤声哀求:“菀姑娘,你能不能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后悔了,现在的日子毫无乐趣……甚至,我都不知为何而活!”
菀笙笑着说:“可你要拿什么换回自己的记忆呢?如果代价是你将失去如今的尊贵呢?”
梁舒窈一怔,慢慢松开了手,半晌不吭声。
菀笙了然地笑笑,转身走了。
“不,我不会放手的……我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梁舒窈死死攥住衣角,喃喃自语。
梁舒窈又回到了吕家,可是吕家却没给她继续浑浑噩噩的机会。
吕县丞得罪了上司,被罢职免官,而吕夫人的娘家也跟着一夕倾颓,吕家彻底破败了。
吕卓不想连累梁舒窈,将和离书放在了她面前,暗示她回梁家。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梁舒窈还年轻,只要去外地躲上两三年,她依然可以再找个好人家。
梁舒窈呆呆看着和离书,理智告诉她,签了是最好的出路。
其实,若是吕卓还继续科考的话,有个敞亮前途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一直热衷于文会诗词的他却到处租店铺,不顾父母的反对,开始经商。
吕卓不催梁舒窈,也不挽留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带着宽容,似乎无论她如何选择都给予支持。
梁舒窈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情势突变。吕家族人认为是梁舒窈的到来坏了风水,吕家才遭到如此厄运,又拿梁舒窈的身世说事。
梁舒窈心中很慌,她不知该如何辩驳。她只知道浣衣娘对她很重要,却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在她的记忆中,梁夫人才是她的母亲。
而之前写下和离书的吕卓却出乎意料地维护梁舒窈,直言吕县丞丢了官职是他自己的责任,与闺中妇人没关系。他当初娶的是梁舒窈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梁舒窈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
当吕家熊孩子的石头扔过来时,梁舒窈还处于惊愕中,而吕卓已经将她牢牢按在了胸前。等梁舒窈睁开被丈夫鮮血糊住的眼睛,摸着他额上的伤口,问:“为什么?”
吕卓说:“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女孩子。”
梁舒窈抓着他的手,发出一声极不符合礼仪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