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日子过得很平静,银车往来也没再出意外,佐藤十分满意。然而,就在这时,国际社会风云突变,日本接连对英法宣战,日军也不再顾忌国际社会的舆论,悍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佐藤获得了兵员的补充,开始攻打关口。但关口城高墙厚,中国守军顽强抵抗,一时也难分胜负。这天,天气很好,张德旺带着孙子在院子里放风筝。正玩得高兴,城里忽然响起了枪声,张德旺赶紧把孙子抱进里屋,关紧大门。
谁都没想到,山上的部队又一次把握住了佐藤倾巢而出攻打关口的机会,洗劫了钱庄,守在镇里的日本兵人数少,没法包围,只能追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进山里了。佐藤带兵赶回来后,气得暴跳如雷。他找来特高课的人问:“为什么每次我的兵一出城,共匪就会知道?”特务对佐藤说:“每次军队出城后,我们都盯得很紧,镇里没人出城报信。”
佐藤恼怒地看着外面,忽然似有所悟道:“张镇的人都很喜欢放风筝吗?”特务愣了一下说:“是的,他们有这个风俗。”佐藤点点头说:“下次我再带兵出城时,你盯住这几处的风筝。”说完,他在城防图上画了几个圈。
再说银行被抢,自然有外地的银钱运来补充,没几日,银车入镇,补入钱庄。当天,关口发生激战,佐藤带兵前去增援。到了下午,山上果然又下来了人,一路打进钱庄。然而炸开库门后却意外发现,银库里并没有金银,而是一堆铁块!领头人大惊,喝令马上突围。
佐藤带领部队包围了张镇,劫匪只能在镇子里左冲右突,情势危急。佐藤正得意呢,忽然从关口方向传来战报,国民党守军借着夜色掩护,冲出关口反击而来。因为大部队被佐藤调回来围剿劫匪了,前线猝不及防,损失不小。佐藤只得分兵去增援,包围圈露出破绽,劫匪趁机跑回山里,但也死了好几个人。
第二天,佐藤把张德旺请到指挥部,微笑着说:“张先生,你对帝国的奉献,我深表感谢!最近共匪猖獗,昨天城中一战,死伤不少百姓。我要带兵攻打关口,镇里可能不安全。我提议张先生将家属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有了后顾之忧,你才能够和我们更好地合作。”
张德旺大喜,他之前一直没敢提出这个要求,是担心日本人会怀疑。现在日本人主动提出来,他当然同意。日本人不知道,在关口对抗他们的守军,正是自己儿子带领的,否则怎么也不会这么提议。
张德旺让管家带领几个忠心得力的伙计,选一条以前运银车的秘密道路,假意到乡下去,实际偷偷绕过防线,把儿媳和孙子送到关口内。待人出发后,张德旺放起了风筝。那风筝在满镇的风筝中并不起眼,但他知道镇外的眼线能看见,并且会告诉他儿子出关口接应。
当天晚上,张德旺刚要睡觉,忽然一片灯笼火把,一群人冲进大院。张德旺跑出屋门,只见满车的尸体,最上面的就是他的孙子和儿媳。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满身血迹的管家号哭着说:“老爷,我对不起你!山上的劫匪下来了,他们误以为是银车,要把车劫走。伙计们开了枪,都被他们打死了。小少爷和少奶奶躲在车里,也被流弹打死了。幸亏一队巡逻的日本兵赶到,打死了一个劫匪,救了我们。”
张德旺麻木地走到车前,撕开那个蒙面劫匪的面罩,他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充满愤恨,他认得那是陈锋。张德旺摇摇晃晃地回到屋里,和管家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第二天,全镇召开大会,佐藤告诉军队,不用封锁镇子,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但要仔细搜查,不可以携带武器。张镇附近的人都赶过来了,佐藤知道,里面肯定也有关口内的国民党派进来的眼线。
在大会上,佐藤悲痛地陈述了张德旺家遭遇的不幸,并且告诉大家,这次人赃俱获,张德旺已经认出了下毒手的正是共匪一伙。由于张德旺德高望重,多行善事,附近的人都对他的不幸十分同情。然后,佐藤又请张德旺上台演讲。
张德旺拉着管家上了台,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平时梳理得整齐的头发也蓬乱不堪,但眼睛里却闪着怒火。管家低着头,用手扶着张德旺,看上去也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