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回答说:“您放心,就是我那辆破马车。他们一准儿新上了漆,但马却没换,所以我一眼就瞅出来了,错不了。”大徒弟点了点头,双眼紧盯着那杂货店。
不一会儿,从店里走出一个瘦子,身后跟着个伙计,把一大包东西搬上了马车。完事后,瘦子偏腿往车前一坐,缰绳一抖,马车就朝南关跑去。
大徒弟心中一阵暗喜,立马吩咐小伙子:“跟上去,看他们到底藏在哪里。”小伙子吆着枣红儿马,隔了几十丈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瘦子吆着马车出了南关,绕城墙来到了西门,然后一直顺着通往山西的官道,走了大约二十多里路后,在天擦黑时,终于拐进了离官道不远的一座寺庙里。
大徒弟让小伙子在官道边候着,他下车来到了寺庙前,月光下,只见庙前有十几棵粗壮的松树,树下支着几组石桌和石凳,左侧不远处有一口水井,井台上架着打水的轱辘。寺庙大门紧闭,门楣上写着仨大字:松涛寺。
大徒弟跃上墙头,借着月光观察起了寺内的布局。寺庙不大,前院三间是正殿,东西各两间大小的配殿,其中东边一间厢房亮着灯光。正殿后面是个后院,犄角处有个后门,刚才那辆马车就停在后院里。观察完后,他起身溜下墙,坐着马车返回了通州城。
这天晌午,一辆马车从官道上拐过来,停在了松涛寺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身穿绸袍马褂,拄着一根乌黑发亮的紫檀木拐杖。吆车的上前敲响了寺庙门。
过了好一阵子,才见一个年轻和尚打开了门。吆车的说:“小师父,我家老爷去五台山还愿。为表诚意,但凡路上见到寺庙,都要过来烧炷香,顺便再讨碗茶水喝。请您给行个方便。”
年轻和尚听后,说声稍等,关上了庙门。过了一会儿,庙门重新打开后,迎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和尚,自称是寺内的执事,把老爷请了进去。在执事的陪同下,老爷挨着在正殿和两个偏殿上完香后,又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笃笃笃地敲打着青石板地面,瞻仰了一遍殿里的十八罗汉,最后在功德箱里捐了香火钱。
完事后,执事请老爷在方丈室喝茶。老爷坐定后,捋了捋胡须,问:“师父,贵寺怎么就你们俩啊,方丈呢?”执事回答说:“我们是个小庙,只有仨人,方丈、我和师弟。您来得不巧,方丈前几日去五台山做佛事去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两人在方丈室说着话,那吆车的却不老实,在几个大殿里东瞅瞅,西望望,像在寻找啥东西。年轻和尚一脸警惕,过来问他在干吗,吆车的说在找茅厕。年轻和尚便带着他来到了东配殿一侧的茅厕。
上完茅厕,吆车的来到方丈室,提醒说:“老爷,时辰不早了,早点赶路吧。”老爷喝完碗中茶,谢过执事的招待后,便离开了松涛寺,上了官道奔西而去。走了几里地后,吆车的却忽然调转马车,又顺着原路往东走了。
这老爷是李尧承扮的。前天夜里,大徒弟回去后,把发现瘦子的事讲了一遍,李尧承由此断定,王掌柜就藏在松涛寺。为稳妥起见,第二天,他让大徒弟扮作香客,去松涛寺仔细探查。大徒弟回来后说,寺內只有俩和尚,除了那辆马车外,并没发现瘦子的藏身之处。
李尧承觉得很奇怪,决定亲自去探查一番。他拄着拐杖瞻仰佛像时,探出东配殿地下有明显的空洞声,绑匪和王掌柜十有八九藏在地窖里。离开松涛寺后,吆车的徒弟说,他发现井口的轱辘重新加固过,上面缠的井绳特粗。李尧承点了点头:“暗道出口就在井里。”
回到客栈后,张东家的那个下人找上门来,说张东家请李尧承连夜过去一趟。李尧承问有啥事,他小声说了一句。李尧承心中顿时一惊,立马坐着马车直奔朝阳门。
第二天后晌,李尧承才回客栈,也不说出啥事了,只长叹了一口气,对大徒弟说:“你去把大伙儿叫过来,咱们先商议怎么救人吧。”
第三天晚半晌儿,一个络腮胡警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号警察,来到了松涛寺门前。一个警察边砸庙门,边大声叫嚷:“开门!”
年轻和尚打开门,看到警察吓坏了:“各位警爷,你们这是要干吗?”络腮胡下马走过来,双眼一瞪:“老子来抓一个越狱逃跑的乱党。听说就藏在你这破庙里!”
年轻和尚吓蒙了:“警爷,庙里就我和师兄俩人。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窝藏乱党啊。”谁知,络腮胡却不信,一把推开他:“你说没藏就没藏啊?”说着他大步闯进了庙里。
执事远远瞅着不对劲儿,慌忙迎了过来:“几位警爷,我是这里的执事。有啥话请到方丈室边喝茶边说。”他把络腮胡让进了方丈室,让年轻和尚赶紧泡茶。
络腮胡端起茶碗,一口喝光后说:“执事和尚,我奉命缉拿一个乱党,有人亲眼看见,说躲进了你这庙里。你要是识相,就麻利儿交出来!”执事听后吓了一跳,连忙说:“警爷,是谁在瞎说啊?我们怎么敢窝藏乱党呢?”
络腮胡勃然大怒:“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个个给老子瞪大俩眼睛仔细搜!”执事连忙说:“警爷,佛门净地,万万不可造次啊。万一佛祖……”絡腮胡哪里听得进去:“造次个屁!要是搜出乱党来,你俩就犯了私通乱党的重罪,就是如来佛祖出面也救不了你们!”
十几号警察立刻把整个寺庙的犄角旮旯仔细搜了一遍,却啥也没搜到。执事擦着额头上的汗,说:“警爷,既然没搜到,您看,是不是……”
不料,络腮胡却冷不丁来了一句:“我问你,后院那辆马车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