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善去世了,高芳芳联系不上,赵粮库义不容辞地安葬了高忠善。事情处理妥当后,赵粮库决定去临水市寻找高芳芳。
高忠善住院前后不过半个多月,但已经花光了赵粮库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到城市里没有钱寸步难行,怎么办,只有向女儿张口了。
女儿赵曼在上海一家外贸公司当文员,收入不高,但很稳定,赵曼也很孝顺,时不时打电话问候爸妈,问老两口要不要钱。赵粮库和老伴体谅女儿的难处,宁愿自己受委屈,也没有要过女儿一分钱。可现在没有办法了,不求助女儿不行了。
给赵曼打电话之前,赵粮库想好了,不能对女儿说花钱去找高芳芳。那样说,女儿心里会不舒服的,就借口自己去看病吧。
打通了女儿的电话,赵粮库支支吾吾一番后,说想借一万块钱。赵曼听说赵粮库生病了,着急起来,要回来看爸爸:“爸,什么借不借的,这些年我都没有孝敬你,给你点钱应该的。你到镇上的信用社办个储蓄卡吧,我马上把钱打到你卡上。”
赵粮库说:“就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本来我都不愿意去瞧的,还不是你妈大惊小怪,天天唠叨。你不要回来,有那路费的钱,还不如省下来,给我买点好吃好喝的呢!”
赵曼这才放下心来。赵粮库去信用社办了储蓄卡,一查,一万块钱已经躺在卡里了。揣上卡回到家,向老伴交代了一些话,赵粮库出门了。
赵粮库来到临水市,在春风路的那家十元店住下。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周围转悠,寻找高芳芳。可高芳芳似乎知道赵粮库会来找她,玩起了失踪。她电话关机,不见踪迹。
夜以继日地找了几天,赵粮库的身体受不了了。十元店的沈老板好奇地问赵粮库:“老赵,你没日没夜风风火火地干什么啊?”赵粮库半遮半掩地说了一番。沈老板说:“找小姐你白天出去干吗啊?你得晚上出去。”
赵粮库也明白过来,白天蒙头大睡,养精蓄锐,晚上精神矍铄地在春风路上四处寻找。但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赵粮库还是没有看见高芳芳的影子。倒是每天晚上会遇到一些女孩子,她们见赵粮库在那里游荡,以为生意上门,上来搭讪。
找不到高芳芳,口袋里的钱却一天天见少。赵粮库心里那个急啊。一天晚上,他忽然想到,这些上来搭讪的女孩子都是在这一块地方活动,都是做这个事情的,说不定有人认识高芳芳。
从此,赵粮库见到这些女孩子后,不躲不藏,还和她们套近乎。几句话后,赵粮库就掏出高芳芳的照片,问人家认不认识这个女孩子。女孩子们知道这个老头子不是来做生意的,态度立变,眼白一翻,骂一声“神经病”,走人。
一天晚上,赵粮库又拦住一个女孩子,他掏出高芳芳的照片问:“闺女,你看这人你认识不?她叫高芳芳。你认识她的话告诉我,我有急事找她。”
女孩子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斜了一眼赵粮库说:“哟!看不出你老人家口味还挺刁。有固定的相好,还挺漂亮的。你是本地吃房租的老伯吧?”
赵粮库知道她误解了,连忙解释说:“闺女,可不能瞎说,这丫头是我侄女,她爸叫我找她回家。”
女孩子想了想说:“老伯,这个人我认识,不过我不告诉你。要不我们先做一回生意,做完后我就告诉你。”
赵粮库红着脸说:“闺女,我这把年纪都能做你爸了,怎么能糟蹋你?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给你钱就是。”
女孩子手一伸说:“那好吧,拿钱来,我就告诉你。”
赵粮库欣喜地抽出一百块钱,递给女子。女子收了钱,嫣然一笑说:“老伯,这人我是认识,她叫高芳芳是不?可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啊。”说着转身就走,还给了个飞吻:“拜拜了您呐!”
赵粮库知道上当了,追了几步,看见周围有其他的女子看着,便停下来,憋屈地骂了一声。
又一个夜晚到来了,赵粮库还是像幽灵一样在春风路上转悠。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和那天骗他钱的女子遇上了。女子也不怕赵粮库,笑呵呵地说:“老伯,闲着呢?”
赵粮库恨恨地望了女子一眼,说:“闺女,做人可要讲良心,你骗我一个老头子的钱,心里不亏吗?要是有人这么骗你爸爸你怎么想?”
这话似乎击中了女子,女子的脸上一下褪去轻浮的表情,她木讷地看着赵粮库,喃喃地说:“爸爸,爸爸。”
赵粮库觉察出女子的态度变了,又拿出高芳芳的照片说:“闺女,你到底认识她不?知道她在哪里不?你要是知道,求你告诉我。这事不是小事,她爸爸都死了啊!”
“哦?”女子来了兴趣,“老伯,你详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粮库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女子静静地听着,眼眶里就有了泪水。赵粮库说完后,女子擦着泪痕说:“老伯,你是个好人。实话告诉你,我不认识高芳芳,不过,我决定帮你找到她。”
“真的!你不骗我?”赵粮库惊喜地问。
“老伯,我会骗一个像我父亲一样的人吗?你把照片给我,我去翻拍一下,分给我的姐妹们。我相信能找到她。”
“谢谢啊谢谢!”赵粮库抓住女子的手,像抓着女儿的手一样,“闺女,你叫什么名字?等找到高芳芳,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叫我小红好了。”女子笑吟吟的,脸上有了羞涩的红晕,像一个刚刚来到城市里的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