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文
河西村鸡走瘟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河东村。寡妇翠嫂心里感到一阵阵恐慌。她家里有15只鸡。8只母鸡每天都在生蛋。它们可是家里的“银行”啊!每隔十天半月,翠嫂去一次镇上,把鸡蛋换成针头线脑、火柴煤油等生活用品。这鸡要是走瘟了,那损失可大了。
翠嫂正瞅着禾场上几只游动的鸡发愣时,瞧见刘兽医匆匆从门前经过。她喊住刘兽医:“刘大炮,听说河西村鸡走瘟了,是不是真的?”
刘兽医停下脚步,回过头瞅着翠嫂说:“是真的。我们河东村的鸡只怕也要遭殃了。”
“那咋办?你要想想法子救救我的鸡。”翠嫂急得不行。
“我正为这事去大队部找王书记。”说着刘兽医迈开步子匆匆离开了。
过了不久,广播响了。大队王书记讲了鸡走瘟的严重后果,希望全体社员引起高度重视,然后提出具体措施:对鸡圈进行杀毒;从现在开始停止渡船运营,切断与传染地河西村的往来。
翠嫂听了骂道:“鸡发瘟得赶紧预防,停渡与这有啥关系?你们脑袋被驴踢坏了吧!”
店排河清波荡漾。河两岸的河东村和河西村靠渡船互相来往。没了渡船,两村的人只能隔河相望了。
翠嫂心里变得烦躁不安。烦躁不安的翠嫂就在村子里四处走动。她发现有许多社员和自己一样烦躁不安。她对他们说:“停渡能治鸡瘟?这是在哄鬼!”
人们附和着:“是在哄鬼!”
翠嫂说:“走,找他们论理去!”
于是便有一群人跟着翠嫂包围了大队部,把王书记和刘兽医堵在门口。
翠嫂右手挥着拳头,带头高喊道:“反对停渡!反对停渡!”
这一声高喊犹如点燃了火药库。人们的情绪瞬间被煽动起来。他们纷纷挥舞着拳头,高声呼喊着:“反对停渡!反对停渡!”呼喊声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大有不改措施决不罢休之势。
王书记阴着脸瞧着这群情绪激动的人。刘兽医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待人群安静下来,王书记说:“与传染地隔绝是阻断传染病传播的有效途径。你们为啥要反对?”
刘老二跳起来说:“我……我的公猪要去河西村配种!”
有人“嗤”地笑出声。
陈老歪高声说:“我婆娘被我打回娘家了,我要过河去接她。”
又有人笑起来。
桂婶大声叫道:“我要过河去请娘家弟弟帮我犁田。”
……
王书记瞅了瞅翠嫂,用手指着翠嫂说:“你带头嚷嚷,又是为啥?”
翠嫂却愣了一下,好像没思想准备似的。她略思忖一下,高声说道:“主要是来往不方便!”
“你是和姚山来往不方便吧。”刘兽医怪笑道。
人们“哄”的一声笑开了。
翠嫂骂了刘兽医一句,又挥起拳头,高喊道:“反对停渡!反对停渡!”
人们又随着翠嫂呼喊着口号。
王书记大声道:“渡船停运是大队做出的决定,谁再在这里闹事,罚款5元!”
听到罚款,有人立马停止了呼喊,慢慢地往外走。渐渐地,留在原地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翠嫂一个人。
翠嫂回到家,心里还窝着火。她瞧见禾场上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互啄着羽毛。她忍不住朝它们飞起一脚,把两只鸡惊吓得乱窜。
夜黑下來。翠嫂和往常一样,关好门窗,早早地睡了。半夜时分,她的胸口突然疼痛厉害,闹了一阵子才慢慢恢复。
天大亮,翠嫂去河边担水。一个骇人的消息传入她的耳里。河西村的姚山淹死了!昨天夜里他想偷渡到河东村,所坐的木盆侧翻不幸落水。
翠嫂挑着空水桶摇摇晃晃往回走,两眼鳏鳏,神情呆滞,活像一只正在走瘟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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