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4)

 
往事如烟(4)
2015-06-17 13:51:49 /故事大全

这天晚上父亲吃罢晚饭喝罢汤,该背的书会背了,爷爷出去打牌,父亲就悄悄地跑到书敏家玩了一会儿,又在村子里瞎跑了一通。看看天晚了,父亲怏怏而回。爷爷打牌没有回来。父亲进门后,看奶奶还在纺花。就过去问:“妈,咋还没睡,我爹还没有回来?”

“你去睡吧。不等他了,一个没尾巴鹰,不知踅磨到啥时候。”奶奶没有动,盘着脚盘坐在哪儿就着昏暗的灯光纺花,纺花车嗡嗡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奶奶才四十多岁,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团,用黑色的发网罩着,昏暗的灯光下仍看得清白白的脸上一片柔和。奶上身穿黑蓝布带大襟上衣,下面宽大的黑蓝布裤子,一双小脚盘着,放在用苞谷棒外皮编织成的蒲团上。白色的裹脚布,一直裹到脚脖以上。一只手摇着如风车似的纺花车,一只手捏着花捻,抽线时左手食指姆指捏着花捻,中指无名指及小指逐渐上扬,绷着抽出来的线向左上方斜着高升,当拉到极限时,右手将纺花车倒少半圈,把刚抽出来的线缠在线绽上,奶奶往返重复着这个动作。有时奶奶会在月亮好时,把纺花车搬到当院里纺线,只为省那点灯油。父亲本来是不黏人的,今天晚上莫名地对奶奶依恋,就搬了个草墩,坐在奶奶身边,眼睛盯着奶奶看。“睡去吧。看啥哩。”奶催父亲睡觉去。

“我咋看见你头上好像有白头发了。是不是真的,看不清。”父亲对奶奶说。

“早就有了,娃儿,你平常不在意,妈老了。”奶奶长出一口气说。“你们一个二个都长成大人了,你哥今年都二十多了,都当兵带兵了,妈咋会能不老呀。”

“妈不老,打我记事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点也不显老。”父亲真诚地说。

“那是你天天跟着,才不觉得。要是离开我三五年再见我就不一样了。”奶奶停下摇纺花车的右手,在父亲头上爱怜地抹拉了一下。又亲昵地拧了拧父亲的脸蛋。“睡去吧,干坐这干啥,瞎熬眼。”

“我把你的白头发薅了吧。”父亲说着手就伸上去了。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头歪着任由父亲薅白头了。灯光有些暗,但看得见奶奶头上的白发,这白头发在灯光下闪着白光,父亲的小手扒拉着,把黑头发一根根地筛选掉,然后在食指上缠了个对头圈,再使劲一拔,奶奶“哎哟”了一下。

“还怪疼哩?”父亲把长长的白发递给奶奶看。“你看是不是白头发。”

“好了,不薅了,人家说白头发越薅越多。你睡去吧。”奶奶撵着父亲去睡觉。

父亲依依不舍地睡觉去了。麦收前的晚上多少有些热,但正是好睡觉的温度。特别是夜深时,凉气下来,得盖床薄被子才行。父亲今天晚上不知为啥心神不宁,烦燥,说不上来的心慌意乱,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如贴饼似的不安生,只觉得屋里憋气。

奶的纺花车仍然嗡嗡着,这会儿也让父亲觉得听着不顺。不知翻了好长时间,听见爷爷回来了。奶奶说爷:“也不看啥时候了,咋不住在人家家里。半夜三更地在人家家里扑扑腾腾打牌,也不怕耽误人家的瞌睡。”

“睡吧,疙瘩个啥哩,坐半夜还给人家送几个钱,不够烦心了,进门就嘟噜。”爷爷不耐烦地说。

爷睡觉了。父亲仍是睡不着,抓心挠肺地急。父亲也想今天是咋啦,过去挨着床就睡着了,半夜打雷都不会醒,今天是咋啦?

父亲爬起来对奶说:“今儿黑儿了,咋心里着急,嫌屋里憋气,我上外面睡去。”

“去吧,别跑远了。”奶奶答应父亲的要求,父亲是老小,奶宠着他,在外面睡觉也是常事,特别是大夏天里,男人都上麦场上睡觉,大姑娘小媳妇们就睡在院子里。

父亲扛一床稿荐,(用麦秸编的厚厚的铺在床上的垫子)肩上搭条薄被子出门来,还不忘交待奶奶:“妈,你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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