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钧和陈盛回到陆缜家,跪在门前三天三夜,求他传授炒茶秘方。
陆缜说:“你们让我很失望。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样吧,谁能找到我刚出道时写的茶经,我便将这炒茶秘诀相传。它就埋在我儿时居住的老宅地下。”
茶寨是个很适合茶树生长的地方,这里的人多是茶农,家家门前种茶树,屋后有茶园。
陆缜家是茶寨的第一户人家,后来发达了,搬来新的宅邸,随着村落变化,那老宅早已不知何处。
连找数月,陈盛放弃了,收拾行囊离开了茶寨;张钧身上的钱也已经花光,趴在一户人家的墙头,想进去讨口吃的,却又抹不开面儿……忽然,茶园里乘凉用的桌椅引起了张钧的注意。茶樟木做的圆桌就地取材,用的是茶农自家门前枯死的茶树,桌面上那一圈圈年轮,同时象征人和树的年岁——作为茶寨的第一户人家,所栽种的茶树也理应是年头最久,年轮最多的!
张钧立刻来了精神,挨家挨户扒墙头,数人家茶园木桌上的年轮,一般也就10来圈,多的有20几圈。最终他在唯一拥有42年轮的木桌前停住,在那座破败的旧宅院地下,挖出一个沾满泥土的木匣子,里面盛着陆缜写的茶经。
张钧将茶经还给陆缜,陆缜叹道:“连我都记不清老宅的位置了,多谢你帮我挖出来。”
陆缜领着张钧进入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三口铁锅,他说:“我只炒一遍!你看好了。”
张钧瞪大双眼。只见陆缜在锅热以后滴入几滴茶油,抓了把生茶放进去,挽卷宽袖,以双手做茶铲,徒手炒了起来!
从生锅到二青锅,再到熟锅,三锅相连,陆缜仿佛不怕烫,全靠一双肉掌炒完,喝道:“这茶经中记载的,便是徒手炒茶的方法!”惊得张钧目瞪口呆。这期间陆缜没有别的动作,也没往锅里搁什么“秘方”。
待生茶炒熟,陆缜关了火,把炒好的茶叶压在手心里,双掌轻柔地捻搓着。
“我这辈子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烹茶。而我的这双手,也只会炒茶。”陆缜说,“你以为我叫你干这干那,真是因为我懒?那是为了保持双手清净,以及它跟茶叶之间的纯粹性。所以我的手除了茶叶,尽量什么都不碰。”
张钧觉得匪夷所思,不解道:“这双手就是炒茶秘诀?”
“确切地说,是手茧。”陆缜的手掌呈古朴的褐色,结满温润、厚实的茧,泡在水里会有茶色蔓延,手温都带有茶香。
陆缜把压好的茶叶泡了一杯递给张钧,张钧低头啜饮,眼前一亮,缺失的那味茶香又回来了!像是陆缜手心、匠心的蕴味。
“不疯魔不成活。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最容易,也最难啊!”陆缜感叹。
张钧心服口服,从此留在茶寨跟随陆缜,将他的茶道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