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的书记只能算是二把手,在总公司组织部门的干部考核中,他的分数在全集团公司总是列在前几名,这也说明了他的人际关系。那这封信是何人所为呢?
范福——吕叔彬盯着落款的两个字。范福应该是反腐两字的谐音吧,吕叔彬怎么看怎么像威胁。尽管他懒得再看,但还是又读了一遍,一直读到最后的两个字。
他突然想到了李老板,想到了那张银行卡。以前还有过这类的事情吗?他真的记不起来了,记忆力减退是他近年来的病患。当领导的,不管是不是一把手,也免不了有人求他办事,当然也就不空手。如果是不贵重的东西,他会收下,但现金他是一次也没收过。收到的礼重了,他会找个理由或时机,以差不多的钱还人家礼的。为这个,老婆没少跟他吵过:“人家送你几百块钱的东西,你回人家这么多,你脑袋让驴踢了吗?”“你看看全公司,你这个级别的领导谁还住咱家这样的破房子……”头些年,他还好,任老婆数叨,可近几年他脾气越来越坏,老婆说他官升脾气长。老婆数落时,他会还嘴,然后两人对吼起来,最后是他摔门出去。不然的话,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吕叔彬拿着这封信正在发呆,小段过来给他续水。他本能地把信扣到了桌子上,打开杯子盖。吕叔彬的这个动作让小段感觉特别陌生,他显然是不想让她看到这封信。
吕叔彬心里跳出的写这封信的人首先是——小段。这倒不能说明他姓吕的是一个习惯于恶意度人的人,他的习惯性思绪是由近到远。
小段其实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女子,长得又不丑,年轻时自然有许多小伙子追求她。当年谈恋爱时,小段的丈夫韩志宏只是一个工人,而小段却是大专毕业的护士。韩志宏个子才够一米七,但他的父亲是这家大型国有企业的副厂长,有了这样的家庭背景,小段才同意嫁给他。
本指望靠着老公公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这个韩副厂长是个老正统,厂级领导的孩子几乎都在处室工作,只有这个韩副厂长的两个在本企业的孩子都在车间的生产一线。日子过了几年,小段还是在厂职工医院当她的护士,她挺不住了,向小韩提出抗议。韩志宏知道一定得碰钉子,但也硬着头皮求父亲,意料之中的,父亲说这事不好办。小段说要与小韩离婚,就闹腾起来了。是小韩的母亲,扯着老脸,找到了人劳处,处长背着韩副厂长把小段调进厂,在一个大型车间做文书工作。小段上班不到两个月,老韩厂长就得癌症去世了。一直到死,老人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调动。
人走茶凉。小段如愿进厂后,就着手把老公韩志宏从生产一线的苦脏累的环境中调到处室。这事人劳处长也答应了,可是老韩一死,再找处长,处长打起了官腔。小段着实上了一回火,嘴上起了不少大泡,看来以后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大家都知道她跟单位的一把手的关系,说她调到分厂一年后,就每天半天脱产学习,这样没出满勤的人,却在当年年底的调资中,列在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涨工资人员之中,可见她与当时的分厂厂长之间的关系。有打扫卫生的看到小段与厂长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办事的情景。这件事被风传为“沙发事件”。但是这样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双方的配偶也会被蒙在鼓里,没人会告诉他们。韩志宏知道这件事,也是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感觉出来的。
沙发事件之后,小段也不好在这个分厂呆了,在厂长的努力下,调到总厂的经营计划处工作。不久,处长也上了小段的床,这就是小段。处长老婆叫小段狐狸精。这时,厂子改为集团公司,总公司又下设几家分公司,小段便调到这个分公司做文书和人事干事、教育干事的工作。没多久,小段也请分公司领导上了她的床,她便兼任了行政科副科长。行政科不过三个人,一个科长足够了,小段的副科长在组织部没有备案,是分公司自己任命的,大家私下里叫这样的领导干部为黑干部。管它黑与白呢,有了职务,工资要高许多,这就是实惠,段晓帆需要这样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