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个月,老邓在河边等到了登子,登子被戴着手铐,关在了一间黑黑的屋子里。
老邓又春风得意地来到了营业部,只是提前打了招呼,让把莽子拴好。小丁又殷勤地为他端茶倒水。
老邓一副居功自傲的表情让甲洛洛心里很不爽,即使看着甲洛洛,老邓那眼神里也没有一丝感谢或羞愧。
在别人看来,老邓有权利炫耀一下自己,这是他这辈子从警以来破获的最大一桩案子。这么离奇的案子,老邓居然能破获,这是大家意料之外的事,大家对他的看法有了明显的改变,或许老邓这是大智若愚,只是我们小瞧了他的能耐。
老邓追缴回来的腊肉和红糖都发霉了,胶鞋腐烂了,白布也只有中间的部分还可以用,外面的几层一戳就是一个洞。
甲洛洛关心的不是这些,他急着问老邓:他到底是怎么偷的?老邓吸了一口烟,半天才把烟雾慢吞吞地吐出来,又喝了一口茶,缓缓地咽下,才抬起下巴看着大家:他啊,手段高,卸货时你们把钥匙和锁都挂在仓库的门上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他是个铁匠?小丁急了:他不可能把钥匙藏起来啊?老邓把眼睛瞪得老大:就是啊,人家怀里揣了个肥皂,把钥匙印在上边不就行了。甲洛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那怎么连个脚印都没有?小李笑着抢答:人家脚上缠了厚厚一层布,你说还有脚印吗?潘美丽的鼻音很重:那莽子都成全了小偷?老邓瞟了一眼潘美丽:人家早就把蘸着口水的糌粑喂给莽子了,再加上他们经常在这院坝里走动,怎么可能还会认生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老邓眯着眼睛继续抽烟。潘美丽突然开口:那个该死的登子,但愿他把牢底坐穿。甲洛洛心里一惊,赶忙接话: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教训一下就可以了。老邓的眼睛圆了:我们可是公安,怎么可能让小偷逍遥法外,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明天就把小偷弄到康定去,估计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喔!甲洛洛一下泄了气:老邓,你看这小偷家里一长串孩子,你还是考虑考虑吧?老邓嚯嚯笑了两声,斜眼看着甲洛洛:没看出来你们的交情还挺深的嘛!甲洛洛不敢再说话了。
老邓兴致勃勃地走出营业部大门,甲洛洛紧跟在他身后,看左右没什么人,便赶忙上前,把两瓶江津白酒送到老邓手里:老邓啊,你还是放了登子吧,他家里穷,估计他这一抓,孩子们都得饿死。老邓接过甲洛洛手里的酒,没半点犹豫:这不是你的功劳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甲洛洛苦笑:我只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并没想把他丢到监狱里去啊。老邓呵呵笑起来:你以为这国家法律是你定的吗?
甲洛洛的一股怒气直往上窜:你这辈子除了喝酒和打老婆还干过什么像样的事,居然还来取笑我!甲洛洛心里疼快地骂着,脸上却一副哀伤的模样:老邓,你可别折磨了登子,大家都是苦命人。甲洛洛说着停下脚步,看着老邓挺着大肚子,手里一摇一晃着他的两瓶酒,头也不回的远去了,甲洛洛在他身后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狗都不如!
第二天一早,甲洛洛煮了一碗面条来到公安局,他只小声的对着老邓那个病恹恹的老婆请求能不能看看登子,可那个女人打死都不敢去叫醒老邓。
甲洛洛又去找小李,小李的门紧闭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敲。没敲两下,小李就开门了。等甲洛洛说明来意,小李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嫌犯是不能见人的,你还是回去吧。甲洛洛应着笑脸:小李,这局里有些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只是你的工作年限短一点而已。小李细细打量了一下甲洛洛:你还想冒出点其他事?甲洛洛看得出小李说这话时有些口是心非,而那弯弯的眉头向上挑了挑:你是他什么人啊,一早要来送吃的。甲洛洛看到一线希望:就是朋友,一般的朋友。小李笑笑:不会是你欠他什么吧?甲洛洛的眼神一下充满了委屈:你看我这身板和年岁,跟他是一伙的吗?小李一下放低了声音:梨花处对象了没有?甲洛洛心里一喜,这下完全有希望了:这就不好说了,不过……甲洛洛说着,看着手里的碗。小李转身去了房间,拿出一把钥匙,在手里把玩着:你看我在这里也有五年了,还是单身汉一个。他说着望着远方,太阳还没翻过山头,光芒却把天空映得很亮。甲洛洛马上接话:我从来没见过她和任何一个男人有来往。小李一下来了精神,恳求甲洛洛:你能帮我转交一封信吗?甲洛洛笑了笑,看着手里的面:我的面都成凉面了。小李往那间黑屋子的方向走:说不定我会挨骂呢!哎——甲洛洛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上:你的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