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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硝烟的夜空,显得格外宁静;月亮钻出薄纱般的云层,羞羞怯怯地露出半个头。
马国平踏着静谧的夜色,在山道旁树林中漫步。
古庙之战打响后,团救护队的五个女兵,在汪队长的带领下,一直跟随着一连。李晓英,马国平不仅认识,在工作中还有过接触。她既是护士,也是颇有几分才气的宣传员,是“连部五花”中的“花王”。
陈山利这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当连长的又能如何?
马国平一路走,一边思忖。天上的月亮,整个掀开面纱,如同一面银盘,镶入天幕。
汪队长的石屋,进入马国平眼帘。
马连长和救护队汪队长既是老乡,又是同学,平时关系好得形同手足,只要见面便可无话不说。不少人都笑他俩是穿同一条裤裆的。
陈山利的要求,如何向老汪开口?就说我连的陈山利班长,表现英勇,已作好为国土、为大武汉、为大别山牺牲的准备,他就一个愿望:想吻一吻你救护队的李晓英,你就答应了吧!
“唉,这是哪跟哪,谁跟谁啊?”马国平猛地一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能说出口吗?”
马国平断然转身,往回走。
走着,走着,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倪二泉紧紧攥着菊花的照片死不瞑目的面容。
不行!一定要试试!马国平又突然转身,朝汪队长石屋的方向走去。
到了汪队长石屋跟前,转念一想,马国平又调转身,要往回走。
“国平,老马!来来回回地,在我洞口都荡好几趟了,我早看见了,荡啊荡的,游魂一样!”汪队长站在门口,叫住了他。
“啊,啊?你在啊?”马国平有几分尴尬。
“废话!黑灯瞎火的,我不屋里呆着,还能去哪儿?”汪队长说,
“哈哈!”马连长来到汪队长的石屋,连忙递了支烟给汪队长。
汪队长看了看马国平,很是纳闷,素来能言善辩的老马,今天怎么只让抽烟、不聊事儿?
“老马,你有什么事情求我,说!”汪队长直入主题。
“啊?我求你?我什么时候求过你,我用得着求你吗?”马国平不服气地嚷着,“我命大福大,一点皮毛之伤,抓一把土撒上,血就止住了,伤就愈合了。”
汪队长一听,夹着烟,吞云吐雾了一阵,就赶马连长:“国平,你没事就回去吧!”
马国平凑到汪队长跟前,近乎低声下气:“我说老乡……巾帼英雄别样红,英姿飒爽是女兵!”马国平讪笑着,“老乡的福地,我还真舍不得走。”
“哈!难怪今天厚嘴巴像抹了蜜,屁股却辣似姜!”汪队长指点着他,“我可告诉你啊,你有家有口的,不要打我们女护士的歪主意。”
“亏咱们还是老乡,你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啊?”马国平失望地坐下来,“老汪,我们是最要好的老乡、搭档,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私事。今天来,是真的有要事相求,只是,我难于启齿啊!”
“既然是最好的战友,还有什么不能直言?”
“事情是这样,我们连队呢,有个叫陈山利的黄安兵……”
“你说的是四班的陈班长?”
“你认识?”
“岂止是认识,他还蛮有才华的,有时候还帮我们救护队的宣传词润润色!”
“真的?我就说一连与你救护队有缘。”
“谁跟我们救护队有仇?”汪队长淡淡地,“谁不想活命,与我们救护队作对?再说了,我们救护队的人也没招谁惹谁!”
“对头!老汪,就是因为救护队的人可爱,我们的陈山利班长,就想吻一吻你手下的女兵李晓英!”
马国平一口气说完,虚脱般陷进椅子里。
汪队长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听男兵要吻他的女兵李晓英,顿时“啊”了一声,高声骂道:“你混蛋,战场上调戏女兵是要掉脑袋的,你不知耻还来说情,你这个连长也当到头了。”
待汪队长的怒气发泄完了,他才使出三寸不烂之舌,从以人为本的高度讲到人的本能,讲到战场纪律的严肃性和灵活性,从战前的渴求讲到牺牲后的不留遗憾,一直讲得汪队长无话可说。
“马国平,别自以为全团只有你是个爱兵如命的连长!”汪队长道,“我向来都觉得,我的女兵,是战场上的一道彩虹。她们有如花的生命,我绝不让她们凋零在战争的炮火中,更不会让人去亵渎!”
马国平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每当看到她们娇柔的身影,奔跑在残酷的战场上,我除了由衷感佩外,感受更多的则是担心,在我的潜意识里,打仗厮杀应该是我们爷们的事。”
“你有这种想法,证明你还是爷们!”汪队长说,“女人,应该是世界的和平使者,不应该卷入到战争中。”
马国平这时才讲出陈山利想吻李晓英的内情,汪队长听了也沉默半晌。末了,二人以白开水代酒,两个军用缸碰了一次又一次。
“哎,我说老乡,你好歹也表个态!别寡拍寡说纯扯闲蛋,你倒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一个话!”马国平喝着白开水,似乎也醉了,“你是不知道啊,我那群可爱的兵伢子们,活蹦乱跳的,一倒下,就没了……”
“这是谁都勉强不了的事情!”汪队长拍拍头,面露难色,“这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情,也不是你那个陈班长一厢情愿的事情,关键是要让李晓英心甘情愿才成!”
“你这倒是真话!”马国平一下愣了。
“我有个两全之策。”
“快说,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