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马国平身为两百号人马的一连之长,大敌当前,哪还容得了他手下的战士沉浸在温柔之乡?
“马连长,就三……两天。要不,一天?我连夜赶回!”倪二泉急切地道。
“不行!一千个理由也好,一万个理由也罢,就是俩字:不行!”马国平狠心说,“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卷起铺盖、摘下领花,走人;要么用血汗书写你的军旅生涯,作为你给菊花结婚的礼物!自己选!”……
想到这里,马国平泪如泉涌,“倪二泉,你是怨我没批准你与菊花见面的假吗?你是责怪连长不近人情,没有给你几天与菊花见面的时间吗?”马国平痛心疾首,“倪二泉啊,我的兄弟!是连长欠思考,是连长不近人情,是我,是我不知道子弹这么不长眼睛啊!”马国平举起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额头。
马国平声俱泪下,他的泪,滴落到倪二泉掌心,滴到他的血液里。
马国平后退一步,立正军姿,举手敬礼。
4
回到古寨区的连部,马国平神色凝重。
思忖了半天,马国平突然高声喊道:“通讯员!你立即通知全连集合。”
“是!”随着通讯员的一声哨音,一连的官兵们像股龙卷风,很快聚拢来。
马连长走到队伍最前面,扫视了一下连队,高声说:“这次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马国平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们一连牺牲了十八个人,倪二泉,我的七班副,也牺牲了……”马国平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倪二泉,他,离开了我们!作为一连之长,我没有满足他生前的愿望。我后悔啊!”
马国平自觉失态,于是咳嗽一声,将泪水咽回肚里,挺起胸膛,铿锵有力地说:“他们是为保卫大别山、保卫大武汉牺牲的,他们是无上光荣的。”
所有的目光凝集在马国平身上,使他周身都滋生出一种巨大的气场。陈山利带头鼓掌。不约而同地,全体官兵都鼓起掌来。
马国平的双手,一压再压,久经不息的掌声暂歇下来。
“子弹不长眼睛,谁能预料下一个光荣的是谁?为了不再留遗憾,从现在起,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实现大家的愿望。”马国平目光庄重,眼神坚定。
全连百十号人的目光,都拥抱着马连长。
马国平一拍胸膛,冲大家扯着嗓子吼道:“我马国平话撂这儿,一砸一个坑儿,全连官兵作证: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我就会竭尽全力去办,绝不食言!你们讲啊!讲啊!”
“讲啊,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所有能力,满足大家!”
陈山利突然“蹭”地一下立起身,正面对着全连:“既然马连长都这么说了,我们的要求不提白不提,万一光荣了,留下终生遗憾,还不如打开心窗说亮话。”
全体官兵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陈山利。大家揣想来自黄安山区的陈班长,有一股倔劲,一定敢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四班长带头!”
“陈班长,快讲来听听!”
战士们你一言他一语地催促着,马国平的眼神也落在陈山利身上。
陈山利在全连官兵的关注下,有些心虚。
“我,我……”陈山利垂下头,变得扭捏起来,“我就想,我就想……”
“男子汉大丈夫,说就说!还大姑娘上轿,要人搂,要人抱不成?”有人叫起来,“说!痛快利索一些!”
在七嘴八舌的叫嚷声中,陈山利再次壮起胆子。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地看向马连长:“我别的要求没有,就想亲一口救护队的女兵李晓英!”说完,飞快回到队列,再也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