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问调酒师, 是你把情报传给他的? 还没等调酒师回答,黑七哈哈大笑:“她也配给我传情报?她除了会上床,还会什么? ”他指着川岛芳子,“黑爷想杀你还会用情报吗,你打听打听,黑爷在上海滩号称暗杀大王,想抓你的狐狸尾巴还不容易。”
听到这,调酒师就想,好吧,那就各说各的吧。川岛芳子一挥手,那神态就是光温柔谈话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上刑。几个鬼子就把调酒师绑了起来,黑七用过的刑具,一一都给调酒师用上, 那尖而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穿破了黑七的耳膜。他自己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啊,没想到,他却承受不住这女人凄厉的惨叫。每当给调酒师上一道刑,他都紧闭着眼睛。可最后他还是大睁着眼睛,看调酒师是死还是活。调酒师垂在胸前的头一动不动,黑七心说,好,死了好,省着遭罪。可一桶凉水泼下去,她那张妖艳的脸又慢慢抬起来,还是一句话,我就是调酒的。这话过后,又一轮酷刑上演。黑七崩溃了,语无伦次:“你们别收拾她了,就是她把情报告诉我的,我们俩一起合谋的,行了吧。你这个傻娘们儿,你就说把情报传给我了。”
调酒师像是没听到,一声不响,她是想这样说,她真受不了了,可她不想把罪名都给黑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锦江,不管她跟多少男人上床,她爱的只有锦江。她也知道,锦江不会娶她,可她依然爱着。通红的烙铁在她嫩白的肌肤上发出焦煳味的时候, 她的头又耷拉在胸前, 又一桶凉水下去。她慢慢抬起头,她侧转头,看着黑七,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黑七看见她哭了,流淌在脸上的不光是水,还有泪水。黑七看她哭,他也哭了,大声地哭。调酒师怕黑七看她遭罪,受不住,一时激动说出锦江,她必须提醒他。她想对他笑笑,但她已经没有力气笑了,她咧下嘴,是苦笑,她说:“黑七,你是好样的,有种。走下坡道的时候,只有把腰板挺直才不至于摔倒。坚持! ”
“我是流氓,我是杀手,但我是中国人,你小看我了。”黑七懂调酒师的话,在暗示他不能说,十八层地狱他都熬过来了,他还怕十九层吗? 他看着调酒师,一缕一缕头发贴在她脸上,脸色像纸一样白,他知道她是流血过多。她已经皮开肉绽, 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遮在身上。去酒吧的时候,他觉得她是那么性感,从她低胸的领口多看几眼, 恨不得看到她的肉里。可是现在,他看见了,他感到耻辱,男人的耻辱。她正经受着十九层地狱的磨炼,他已经感受到了,因为他知道十八层地狱的滋味。
川岛芳子已经失去了耐心,天快亮了,再挖不出幕后指使人, 这个幕后人很有可能跑出上海了。“给我搜他的身。”川岛芳子指着黑七。已经搜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搜的。想从这两个人嘴里挖出人是不可能了, 骨头比她的刑具硬, 她要从黑七和调酒师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找出蛛丝马迹。鬼子又搜黑七的身,什么也没有了,刚进来时搜过一遍了,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已经查验好几遍了,没什么可疑的了。鬼子干脆把黑七的衣服扒了,身上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还是什么也没搜到。黑七开始骂川岛芳子。
鬼子把从黑七身上搜到的东西, 又重新拿到川岛芳子面前的桌子上。她一件一件地看,每件都在她手里端详半天。一个韩国籍的记者证,一副墨镜,一把手枪,一个钱包,钱包里只有钞票。这几样东西都很重要,但对川岛芳子一点用没有。她又拿起那把手枪,翻来覆去地看。别看她看,她心思没放在手枪上,她在绞尽脑汁想事。什么也没想出来,她有些放弃了,明天就毙了这两个人。找出幕后的那个人也就是解她心头之恨,也是为她铲除隐患。另一个目的则是显示她的睿智和英勇, 向日本天皇邀功请赏。这两个人足以让她邀功请赏了,什么黑社会杀手,就说是共产党,什么酒吧调酒师,就说是国民党,分量足够了吧。她也累了,她到上海的任务还未完成,更大的阴谋还未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