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碰了下司马朔的高脚杯, 说:“不要一概而论,你我不一直保持着国共合作吗。”
司马朔不屑,斜着嘴角说:“合伙更恰当。你我也许出于相互利用, 亦或, 你出于同情吧。”他轻笑了声,“千古一锦江啊。”
锦江也轻声笑着,赞同,受用,“同情还是多些嘛。”他压低嗓音,凑近司马朔的耳朵,“炸死她,派你的学生,他们都是热血青年,没有不恨日本人的。”
司马朔沉思不语。锦江以为他为难,给他出主意:“没什么,找个东北籍的学生,他们对日本人恨之入骨,特别对那个芳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司马朔仰脖干了杯里的酒, 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撴:“你咋不让你的人在所不辞去呢? ”
锦江看看周围, 有几个胆小的女士往这边张望了几眼。锦江口气生硬:“你火啥?我弄的情报,让你出人怎么了? 小日本是我们自己的吗?也有你们的份儿,不能都让我们抗了。”
“不是我们不抗,那些学生一点儿经验没有,让你说着了,有的就是命。”司马朔没有权利让他的学生冒险。
锦江无奈:“好, 你们是命, 我们就不是命。这么说我们弄情报,我们还他妈的出命。这叫什么合作? ”
司马朔又火了:“那我的命是狗命? 第一次刺杀她是我去的,坐庄也该到你了。别跟我谈合作,是你们撕破脸,对我们赶尽杀绝。”他口气又舒缓了些,“我这真没有一个人选。那些学生就是孩子,我不忍心。”
锦江佯装怒,讥讽:“斤斤计较,你也是那个什么党? 还讨价还价的? ”
司马朔扑哧笑了:“行了,要不我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是我们俩人的合作。”他不想整得太僵,还得用人家呢。司马朔嘴上说去,他心里真不想去,因为他有自己的任务。他把心思都放在了张爱敏身上, 张爱敏没有着落,他是不能死的,要确保自己安全。说这话,他就是宽锦江的心,他知道锦江是不会让他去的。
果然,锦江半开玩笑说:“拉倒吧,你已经混脸熟了,万一认出你,你死了不要紧,别坏了我的大事。”
司马朔拍拍锦江放在桌子上的手, 意味深长,一半是保重,一半是佩服。司马朔今天来这不是跟他对饮酒的,也不是感叹的,他是为张爱敏来的。他就认准张爱敏了,他不会看走眼的,一准能行。现在出上海进上海都挺乱的,客轮要好几拨人查,有日本人暗中支持的黑帮,他们虽不明目张胆,但暗地使坏更让人难以提防。再就是国民党相关机构对轮船的排查,瞅谁不顺眼,就扣谁。所以,他必须求锦江安排,再说与上面联系,他只能通过锦江。他与党组织联系的那条线早就断了, 只等着党组织来联系他。锦江跟那边有联系,也不是公开, 他到底跟谁联系, 司马朔问都是幼稚的,反正锦江神通广大。他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船票。他直截了当地问:“船票买了吗? ”
“买倒是买了,不是正常价。这年头干点什么事都要打点,哪路都想当神仙。出的是大头钱。再说不光是票的事,好几层呢。”
司马朔明白他的意思, 去瑞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是要酬金。啪,司马朔摘下手表,拍在他面前:“这个够吧。”
锦江低头,是金表。“够倒是够,你干的是见不得光的活儿,哪能不看时间呀? 这个我不要。”
“先把事办了,过几日把钱筹齐,会让你满意的。先把票给我。”司马朔要票心切。
“过几日到我饭店拿吧。”锦江就是现在有票也不会给司马朔,因为他没带钱。让他去饭店拿,就是给他时间,让他把钱凑齐。
“你真是奸商。”司马朔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