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两年,宁兰给胡善志生下一个男孩,取名胡维华。
胡维华长到四岁,大家发现这孩子聪慧过人,他在私塾里年纪最小,但会背的古文最多,连老师都啧啧称奇。长到七八岁,胡维华又迷上了刀枪棍棒,天天缠着胡善志给他请师傅,胡善志本想让胡维华一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怎奈宁兰也执意让儿子学武功,胡善志就给胡维华请了一个拳师。这下更是了得,什么拳脚他一练就熟,什么兵器他一摸就会。
胡维华长到十五岁,已经是一个打败全乡无敌手的武术高手了。他特别爱结交朋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他十分聪明,出手也大方,无论什么人见了他,都愿意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胡维华性格很有两面性,对于听话、顺从的人,他是两肋插刀的侠义之士;对于不听话、不顺从的人,他翻脸无情,下手狠辣。
有一次赶集,他从镇上一家绸缎庄门口经过,绸缎庄伙计泼水溅到了他的新鞋上。胡维华冲上去就踹了伙计一个窝心脚,把伙计踹得当场吐血。绸缎庄老板出来跟他理论,他竟派人冲进绸缎庄,点了一把火将货物都烧了,险些闹出人命。
绸缎庄将他告到县衙,胡善志赔了苦主几百两银子,才算把事情平复。胡善志决定好好管教一下这个逆子,他派人将胡维华绑到后花园,将他捆在条凳上,用柳条鞭沾上水抽,刚抽了几下,宁兰从前院赶到,一声不响往胡维华身上一扑,胡善志的柳条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半空。
他内心深处对宁兰总是有点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女人周身似乎透出一股寒气,这寒气时而让他着魔,时而让他心悸,他从来琢磨不透这个女人想什么?此刻他看着宁兰紧紧抱着儿子,两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一酸,长叹一声,扔下了柳条鞭。
转眼胡维华长到了十八岁,这一年他认识了一个外乡人,这外乡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胡维华很谈得来,两人拜了把子,结成兄弟。后来胡维华得知外乡人是被官府通缉的长毛乱党,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去求母亲,让外乡人藏身于家中。宁兰自从婚后一直保留着编苇席的习惯,她婚前住的小跨院还保留着,堆着高高的席垛子,平时除了她没人进来。她将外乡人安置在小跨院里。
外乡人住在小跨院里,跟胡维华舞刀弄枪,高谈阔论,引起了胡善志的小妾黄梅的注意,黄梅打听到外乡人是被通缉的长毛党,认为宁兰母子的死期到了,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将此事密告娘家哥哥黄兴,她娘家在邻县县衙做捕快。
长毛党乃朝廷通缉重犯,黄兴得知后,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立刻带上一队人马,连夜赶到夏河村,将胡家围得水泄不通,点名要胡维华和长毛乱党出来伏法。
胡维华在屋里听见门外喧哗,提上长枪就想往外跑,迎面却撞见进院子的宁兰,宁兰疾步走进跨院,转身关上院门,然后示意胡维华和长毛党跟她走。胡维华跟着宁兰三拐两拐走到院子的角落,宁兰敏捷地搬开一堆苇席,苇席堆下面露出一块青石板,宁兰又慢慢挪开青石板,青石板转开之处,露出一个三尺多宽的黑洞,洞口还竖着一架梯子。
三、祝寿
胡维华吃惊地看看黑洞,又看看宁兰,他从小在胡府长大,府里多一只麻雀少一只蛤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一个暗道!他突然感觉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娘,这个娘跟哺育他长大的那个温柔寡言的女子,似乎不是一个人。
这时门外喧嚣四起,容不得胡维华考虑,他和长毛党兄弟两人跳入这条通向村外的暗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兰挪好石板,掩盖上苇席垛子,若无其事潜回前厅。这时候黄兴已经带人冲进来,也不问话,在府里各屋一通乱翻,当然什么也没找到。他只得留下话来,限胡家五日内,将胡维华绑送到官府。
黄兴带人杀过来这天,胡善志去外省办货,并不在家。等他回到家听说这件事情后,知道这次祸闯大了,他立刻派人去告诉胡维华到外省躲避。然后将告密的小老婆暴打一顿,捆起来押在柴房。这才带人连夜上县里,走时候他带上家里所有的银两和值钱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