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孽种(4)

 
和尚的孽种(4)
2015-10-05 00:47:14 /故事大全
四、忍辱杀敌

东方的红霞已经变白,万物扯去夜纱,披上了清晨的霞光。对面的阳岸上已远远地传来了纤夫们的号子声。昨晚,那四个“和尚”有预谋地把楼子船停泊在了阴岸,因为顺水船不用纤夫,顶水船全走阳岸。那些纤夫们虽能远远地望到楼子船,但绝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曾发生了劫案。季老板听着那熟悉的号子声,老泪纵横。

“和尚”乙拿着一个拖把走过来,清扫完甲板上的血迹,回头对草兰说:“做早饭吧。’

草兰迟疑了一下,走进了灶舱。太阳已跃上了山巅,四周的光线变幻得迷乱而璀璨。

草兰给父亲端来早饭的时候,季老板老想呕吐。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就让草兰为他敷盐水。那边的“和尚”乙狼吞虎咽,吃得正香。季老板厌恶地“呸”了一口,对女儿说:“把我挪到后舱,我不愿意看到他。”

草兰咬了咬嘴唇,便招来“和尚”乙,小心地把季老板抬到了后舱。后舱门很大,船舵就在门口。高高的舵把支在一个木架上,上面搭了苇席棚。

季老板觉得伤口很痛,虽然草兰给他上了石膏粉,但还是无济于事。为了不让伤口化脓,草兰只好去找盐水来给他清洗。

季老板躺在木板上,头对着舱门,能看到船后的一切。太阳已跃老高,远处的山黛一片迷蒙。江水拍打着峭壁,发出巨大的响声,透出股股阴气。他开始想着如何除掉“和尚”乙。

草兰端来盐水的时候,季老板问女儿:“他在干什么?”

草兰说:“在睡觉。”

季老板看了看女儿,恶狠狠地说:“一定要除掉他!楼上小舱里有砒霜,中午你就偷偷地放进他的碗里。”

草兰迟疑了一下,说:“是他救了你的命呀!”

季老板瞪了女儿一眼,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害死你兄弟的也有他!”

草兰再不吭声,默默地给他擦洗伤口。

后来,季老板慢慢地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听到草兰正在嘤嘤地哭泣。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草兰又来后舱给他洗伤口,他问她:“刚才你哭什么?”

草兰只是摇头,面色泛红,双目噙着泪花。他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颊上的肌肉蹦跶了许久,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杀死他,这个恶魔!”

吃午饭的时候,季老板隐约听到“和尚”乙和草兰好像在商谈什么大事。不一会儿,他们两人来到后舱,一起跪在了他的面前,齐叫了一声:“爹!”不一会儿.船舱里就响起了草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季老板如五雷轰顶,大吼一声,用后脑勺猛烈地朝桅杆上撞击

他恶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草兰轻轻地说:“爹,你已残废,楼子船离不开入,他愿意留下来……”

季老板一直不吭声,只是紧闭着眼睛。后来,他听到渐远的脚步声,睁开眼一看,“和尚”乙和草兰已经去了前舱。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舵把在晃动。他惊惧万分地睁大了眼睛,以为是妻子或儿子们的灵魂给他什么昭示。不一会儿,竟从舵把下钻出一个脑袋来。那脑袋像个葫芦,湿漉漉的。又过了一会儿,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他一下看清了,那是“和尚”丁!

“和尚”丁艰难地爬了过来,面色发青,双唇发乌,直直地爬到他的面前,给他磕了一个响头说:“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可以帮你除掉那个见死不救的家伙!”

“你不是死了吗?”季老板疑惑地问,手中下意识地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个恶毒的家伙只把镐插进了我的肋窝,戳掉了一块肉,并没有伤到内脏。”“和尚”丁愤然地说,“快让我过去,给我点儿东西吃!”

季老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欠了一下身子,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和尚”丁急忙爬了过去,躺在木板下的暗舱里,抓过草兰给父亲端来的饭,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季老板看着“和尚”丁,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复仇欲望,双目透出凶光。他递过去盐水说:“先擦擦你的伤,等我稳住了那个人,你再下手!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的!你只要杀了他,我就让你当我的女婿!”

那一天的夜很静。季老板一直睁大着眼睛,听着木板下踏曲着的“和尚”丁的鼾声。这个家伙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正在养精蓄锐。此时的季老板,若不是行动不便,真想上去一刀捅了他,但为了整个复仇计划,他压抑地连连咽着仇恨的唾沫。

“和尚”乙带着草兰早早地去了楼舱的卧房。

季老板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什么,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悄悄叫醒了“和尚”丁。

“和尚”丁警惕地从木板下钻出来,揉着惺忪的双眼问:“什么事?”

“你可以去了。”季老板说着,摸出一根木杠,递给“和尚”丁。 “和尚”丁揉了揉双目,伸了伸筋骨,才手持木杠,悄悄地爬出舱门,顺着船舷朝楼舱上摸去。

季老板竖起耳朵,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便知“和尚”丁已经藏匿好。于是,季老板支撑着上身,艰难地把头伸向后舱门,大声疾呼:“不好了,不好了!那个掉到水里的人又从水里爬上来了!”他的声音凄厉又恐怖,抓起一个什么东西朝水里扔去,让江水发出一声响。

卧房里的“和尚”乙听到叫喊声,急忙穿衣钻出卧舱门。他的光头刚刚出现在星光下,“和尚”丁的木杠就无情地落了下去。

“和尚”乙一声没吭,便一头栽倒在楼子船上。“和尚”丁又狠狠地在他的头颅上猛击了几下,然后才发出猫头鹰般的笑声。

草兰听到“和尚”丁的笑声,急忙点亮了灯。“和尚”丁拎着满是鲜血的木杠走到了她的榻前。草兰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和尚”丁吃了草兰擀的面条,突然七窍流血地倒在了甲板上。草兰望了他一眼,对着“和尚”乙被抛下水的地方磕了三个头,然后端起盐水到了后舱。

“他们都死了!”草兰平静地说。

季老板望了女儿一眼,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

楼子船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两天两夜的残酷终于伴着血腥结束了。

“孩子,我们终于报了仇!”季老板说。

“你不该害死他。”草兰突然望着父亲说。

“谁?”季老板疑惑不解。

“救你的那个入!”草兰说着,眼睛里就有了泪花。

“嘻!”季老板低头劝女儿说,“他们都是些死有余辜的孽种,都该杀!这下好了,等我的伤口痊愈,咱们马上就可以进入水道。”

“我不走,”草兰咬了咬嘴唇说,“我就在这里守着哥哥和弟弟,守着他。”

季老板不解地望着女儿,突然想起了她的母亲。他顿了片刻,宽慰女儿说:“那孽种作恶多端,跟着他会遭到报应的!以后我一定给你寻个安分守己的人,让他来当楼子船的第四代老板!”

“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里!”草兰仍是执拗地说。

季老板摇了摇头,呆呆地盯着舱顶,良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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