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母子俩同时问。
“不知道为什么,早饭后突然宣布的,姨爹说要全力支持我哥哥读书哩!”
“什么?是姨爹主动说的?”谷家英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是我说向他借三千元钱后,他说的。”
“你开口向老宽家借钱啦?”婆婆从屋里出来,也这么问谷柳。这是位干净利索但很瘦弱的老太婆。
“是我开口借的,可姨爹很爽快地答应了。借嘛,又不是不还,认利息都可以,他让妈晚上到他家去取钱哩!”谷柳声音低了下来。
“他没说什么条件?”谷家英紧接着问。
“好像是说有点双方都有利的条件,要和妈当面谈的。”
“有条件,果然是有条件的,不要他的钱!”谷家英愤然地说。
“对,不要他的!”老太婆也这样说。
谷杨、谷柳莫名其妙地对视着,楞在那儿。谷柳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后脊背泼下来,谷杨感到他上大学之路可能跟谷柳上高中一样,也是一场梦。他们默默地对视了一会,都流下眼泪。
“谷杨、谷柳,你们不要着急,有妈哩!”她俨然有一种天塌下来只手擎的气概。
但兄妹俩清楚,妈的力量相当有限。
老宽算定了谷家英晚上要来找他拿钱的,但是她没有来。一直等到半夜,她还是没有来。
太阳还有一杆子高的时候,老宽就跟谷家菊说:
“婆婆子呵,准备一桌夜宵吧,晚上家英妹子要来哩!”
“家英来,拿了钱就回去,她哪会安心在你这儿吃什么夜宵呀。她这两天一个要忙出两个来哩!”谷家菊不屑地说。
“看你说的,这样亲的人,又好长时间不来我们家一回,这次又有这么大的喜事,来了你还不招待她一次?”
“老宽,我可跟你说在前面,你要是对我妹子安了什么坏心眼,我可要跟你拼命的呀!”
“看你,阶级斗争的弦崩这么紧,放心吧,我会诚心诚意帮他们的!”
结果,她弄了一桌子夜宵没人吃,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人来吃。
“死老宽,真害人,这一桌子菜,你一个人胀了它!”谷家菊骂了一句,自去睡去了。
老宽怏怏地收拾桌子,边收边想,这娘们不来找他,会到哪儿去弄这三千块钱呢?睡到床上,他又想:不来也好,明天我给他送去,到她家去谈还好一些,免得谷家菊从中掺和坏了他的计划。
第二天,他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到了笔架山下,他算计着到姨妹子家去吃早饭的,刚一爬上家英的道场坎,还没看到人,就大声嚷起来:
“家英妹子,恭贺你啦!谷杨、谷柳,谷杨呢?大喜事呵!恭贺你呀!”谷杨闻声走了出来:
“姨爹,稀客呀,这么早就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