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举起酒杯:“我提议,为把唐镇县建成治安模范县,干杯!”
赵天明注意到,主桌上有北船、竹田、米县长等军政要员,玉萝卜也被请到主桌上,坐在北船的右边。
宴会逐渐进入了高潮,有的人要到主桌为北船敬酒,那些穿白立领制服的侍者马上组成一道屏风,微笑示意敬酒者回桌。
县政府秘书长又起立补充宣布:“各位来宾,北船先生不喜欢繁文褥节,大家的心意,北船将军心领了,请大家不用上来敬酒。各桌客人请在同桌间相互敬酒,也不用各桌相串了,这样显得既欢乐又秩序井然。”
赵天明心中一冷,原来他准备的刺杀方案是,趁大家都上去敬酒时,乘机接近北船,近距离向他开枪。现在这样一来,无法接近北船,怎么下手?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白色网眼凉帽,凉帽夹层里藏着一把小号左轮手枪。他又和张少白对眼一看,张少白也是十分焦灼的神情。
他的目光向整个大厅转了一圈,发现那些白衣侍者的举止行动都有着军人的风范。他又想到刚来时,在小广场上看到的那些白衣侍者。他冷冷一笑:看来北船这只老狐狸做了很到位的防范。这些侍者全是些保镖。
赵天明和北船隔着三张大圆桌,他目测了一下距离,起码有二十米。他想,这种小号手枪射程仅有二十米,极限射击,命中率很低。在这二十米的距离上,他必须迅速出枪,不容许半点迟缓。可是在这段距离上,人头乱晃,侍者穿梭,严重影响视线。一枪发出之后,不管打中打不中目标,这些白衣侍者是不会让他开第二枪的,接下来的局面无法预料和控制,自己牺牲事小,杀不了北船事大。
玉萝卜一边频频向北船敬酒,一边把眼瞥向赵天明,心中焦急万分。刚才秘书长的补充宣布,也使她心中一冷。这一限制,无疑堵截了赵天明近身刺杀北船的可能。而国防部二厅的死命令是,今天晚上,北船必须死!如果北船死不了,行动败露,即便赵天明不会被乱枪打死,侥幸被他带来的敢死队从外面打进来救出他去,他仍免不了一死,因为……
玉萝卜是决不会让她心爱的人担负的这次行动失败的,因为行动失败她就会永远失去他。她决心用他俩商定的第二套方案行动,而第二套行动方案就要靠她了。她一边应酬着北船等人,一边透过烟幕迷漫、人头攒动的大厅,把眼时时扫向赵天明,但赵天明那里迟迟不发信号。
赵天明这时心急如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执行第二套方案,因为这第二套方案风险性极大,变数莫测。而她,又是一个没有受过特工训练,又不担任何责任的局外人。尤其是昨天的七孔桥之夜,两人互相倾吐心声。他不愿意一个把一生托付给他的人去承担风险。他犹豫、为难,心境矛盾重重。
第二套方案,是昨晚刚刚定下的。昨天上午,翻译官来同春堂找到玉萝卜,说明天晚上有重要活动,竹田太君特意请楚老板参加。至于这次是什么活动,翻译官嘴巴封得很严。玉萝卜和翻译官很熟,说话很随便,她故意端着架子说:“唱给一些不懂戏的人听,实在太没劲了。”“竹田太君和我,算是很懂戏的吧?”“只你们两人算什么?宋师长倒是挺懂戏,过去就爱听我的戏,他这次能来吗?”“能来,能来,少不了他的,他就住在皇军兵营的小白楼上。”“那他的二太太能来听吗,按行里辈份讲,她算是我的师姐呢!”“那,她——路太远了,在禹王庙,怕——”翻译官突然住口,自知说漏了嘴。不过他又想,这事到明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玉萝卜也不是外人,于是释然。
玉萝卜牢牢记住了“小白楼”、“禹王庙”,怕翻译官再黏糊下去,赶紧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回去告诉竹田太君,到时我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