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说:“到时来车接你。”
翻译官走后,玉萝卜立即找到邓班主说:“师傅,烦你去找一下赵营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告诉他,他的货快置办齐了,不几日可能动身回南方。”
邓班主答应一声去了。
晚上,七孔桥。玉萝卜和赵天明相倚着肩头,外人看来是一对恋人在卿卿我我说悄悄话。
“天明哥,宋师长的具体住处清楚了,在日军兵营的小白楼。他的二太太和孩子,也打探到了,在城西郊禹王庙。”
日军兵营就是原来国军三营的兵营,赵天明曾在小白楼住过,内部结构一清二楚。禹王庙,赵天明也非常熟悉,过去是宋部的枪械修理所。日军占领唐镇后,接手了禹王庙,现在是日伪军的枪械修理所。
赵天明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寻找到宋师长的具体住处和他的二太太及一双儿女关押地点,是保证这次行动成功的一个焦点。这个焦点弄清了,好组织人马,制定营救方案。
他发自内心感激地说:“小蝶,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也许是赵天明感动玉萝卜对他的话十分重视,也许是此行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想找一个知己一吐为快,他违犯了特勤处的铁的纪律,把这次来唐镇的主要任务吐露给了玉萝卜。他所以对她讲,还有另一层意思:此次行动,凶险万变,自己生还的希望极小,就此和心爱的人诀别。
“你单枪匹马,势单力薄,怎么能够刺杀得了一个日本将军?”玉萝卜眉头紧蹙,神情凄然。
“这日本人该杀,杀了他会少死不知多少中国人!”
赵天明没有说更多的细节,他此时已后悔刚才把绝密行动的细节全告诉了绝对不应该告诉的人。她现在苦恋着自己,对她说了,她会担惊受怕,使她多一份痛苦。
玉萝卜怔怔地看着赵天明,心中一阵战栗绞痛,心里说,这个傻子,一门心思地为党国出力,哪里想到党国里有人算计他的性命呢!
原来,她的琴师老段被张少白发展成国民党地下抗日人员以后,兼任着张少白组的电报员,负责张少白小组同上面的联络。这天下午翻译官走了之后,玉萝卜因急着找琴师老段有事,来到了同春堂胡同里的一个小院。这院子的房东是个瞎婆婆,琴师老段租了东厢房住着。老段是今年才从同春堂搬出来的,理由是他爱清静。实际上是张少白考虑到老段住在同春堂,而电台又藏在另一个地方,发、收电报十分不便,也很危险,所以让他搬到了这里。
这时老段刚收完电报译出,一看内容,惊得内急,便把电报往抽屉里一放,跑到了茅厕撒尿。正巧这时玉萝卜进了院子。因她视琴师为兄长,两人相处融洽。玉萝卜一看屋里没人,往椅子上一坐,随手就拉开抽屉,见一张纸上有数字码和汉字。她知道这是电报,她纳闷儿:琴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莫非他家里有急事拍来了电报?她急切地看起来:
白:重申,你组须竭尽全力,助明完成“沉舟行动”。如有意外,为党国利益和抗日大局计,秘密决明,此令,切切。唐
这电报上的文字,她当时并不理解其中含意,但知道其中必有惊天秘密。她有过目不忘记台词的习惯,因此电报纸上的文字都记住了。她赶紧把电报纸放进抽屉,来到屋门口,装作是刚刚来到喊着琴师,老段答应着提着裤子从茅厕出来。
现在她听了赵天明的话,恍然明白了电报上文字的意思:“船”、“舟”同义,“沉舟行动”不就是“杀(北)船行动”吗!她想到了后面那句“如有意外,为党国利益和抗日大局计,秘密决明”的话,这不就是说,如果此次杀不了北船,上面命令张少白偷偷把赵天明处死吗?她惊出一身冷汗。
玉萝卜一阵慌乱战栗之后,她下定了决心,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若无法下手,我上!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地笑笑说:“天明哥,不是还有我吗,你若不得手,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