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忍不住地接过嘴说:“知道了,二爷来倒插门了。”
我怕交车因为诗人打乱不往下讲,看了一眼诗人,没有说话。诗人吐了吐舌头,很识趣,就当刚才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交车,好像一直在专心听交车讲的故事。交车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下讲。
没错,这就是二爷,姓丁。
没来细娘家前,二爷是个单身汉,还有一万多块钱存款,一并带到了细娘家里。明眼人一看,这二爷五短身材,还长着一对斜视眼,根本就配不上细娘。可细娘为什么看上了二爷?说到底,就两个原因:一是二爷有一万多块钱存款,二是二爷是个光棍汉,过来一身轻。细爷在世时,细娘花钱手脚就大,不到一年时间,二爷带来的钱,就被她花个精光。这年底,细娘怀孕了,第二年开春,保良就出生了。快奔四十的二爷,一见自己有了亲生儿子,是喜极而泣,对细娘简直就是感激不尽。在后来的日子里,二爷就如同细娘家的长工,不停在外赚钱,一分不少拿回来交给细娘,供细娘在家吃喝,在家打麻将。
保良十岁那年,细娘把快五十的二爷,赶到黄石煤矿去挖煤赚钱。二爷挖了三年煤,细娘没存下一分钱,可就在这年的夏天,煤矿出事了,把正在井下作业的二爷和他的同事们,一并埋在井下。细娘赶到黄石煤矿时,二爷已经在地下埋了一个星期,尽管抢救工作还在继续,但人是否能活着出来,没有人敢打保票。细娘在煤矿又等了十一天,井底下终于打通了,抢救人员下到井底里,竟然还有三个人活着,其中就有一个是二爷。
二爷在医院住了近三个月时间,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这时,煤矿的赔偿也到位了,像二爷一样活着出来的三个工人,一人得到了各种赔款23万元
交车忽然不说了。
“细娘就是用这笔钱,给保林把楼房做起来了?”我小心地问了一句。
交车便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接着二爷就病了。”
“装疯了。”诗人讥讽地插了一句。
“你装我看看?”交车反驳诗人说。
“好了好了,二爷疯的事我也听说了。后来呢?”我再次打断她们争执,催着交车问。
交车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顺手去抓了几粒黄豆,丢进嘴里嚼着,一边说道:“后面的事,也没什么好讲的。二爷疯了后,细娘就跑出去给人当了两年保姆,搞回来的钱,给保良把楼房也扯起来了。”说着,回过头望着床上细娘的尸体,交车说,“细娘,我没乱说呀,你就这个贪财好利的毛病,让我看不惯。”
“快讲正题。”我催着说。
“你急什么?我喝口水。”诗人又忙给交车倒来一杯热水,交车喝了一口,又停顿了一下,突然对我们说,“ 该讲的我不是都讲了,还真没什么好讲的。”
我问:“还有彭思街那个姓李的老头?”
“二爷死后,细娘就跟这个姓李的老头好上了。”交车说。
我想了想,好像没明白,忍不住又问:“你口口声声说细娘是贪财好利,我咋没听出来?”
听我这么一说,交车跳了起来:“亏你还写书,难怪出不了名,这么笨!你想想看,细娘当时找细爷,不就是看中我细爷放鸭子,比一般人会来钱吗?接着她找二爷,二爷带来那一万多块钱,还有二爷那副身骨,不是继续可以给她赚钱吗?她去给人当保姆,那明的就是贪人家老板有钱!后来找了姓李的老头,看中的不就是那份退休工资?你说说,细娘眼里,是不是只有钱!”
交车话一说完,一直睡着椅子上不动的疤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对着交车就大声地反驳说:“什么贪财好利,细娘压根就是离不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