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陈实漫不经心道。他站起身走到张果子的草房下,拿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
“山沟里风大。”陈实抖了一下。
张果子很得意地看着陈实,在他眼里,陈实瘦巴巴的显得有些可怜。而他身体好。六十岁了,他的牙齿只掉了两颗,还是在里面,看不见。与他同龄的人简直吃不得硬一些的食物,而张果子还能啃骨头。所以当他看着那些没牙的老人时,总要咧开嘴笑,故意将他的牙齿露出来。
但是张果子怕下雨。他的身体只在雨天肯出毛病。
“我的身体一向这么好。我平常连感冒也少有。”张果子往火堆里送两根干柴。
“谁和你一样呢?老狗命。‘贱命硬梆梆。’知道吧?一向有人这样说。”陈实端着酒碗往嘴里灌了一口。
“多喝点酒啦。堵住你的狗嘴就不冷了。”张果子装着很气愤的样子。
他们翻烤的羊肉已经飘着肉香了。
“这一点也闻不出是死羊的味道。谁能闻出来呢?是不是?”张果子满意地取下一块羊肉送进嘴里咀嚼。“你也来一块。”他说。
陈实取下一小块放进嘴里。他的牙齿不剩几颗了,吃得小心翼翼。
肉香从张果子门前一直飘到邻居那里了。不多一会子,月亮底下走来几个小影子。是四个孩子。他们低声嬉笑着,有些羞涩地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向前讨肉吃。
“回去问问你们的爹妈,我这是死羊肉,他们要是放心你们吃,就来。”张果子故意说得很大声,使他们的父母都能听见。
三个小孩风一样扫回去了。只有一个小孩站在月光下,动也不动。
过了两分钟左右,那三个孩子各自端了一只洋瓷碗奔来。
“我妈说可以吃。”
“我妈也说可以吃。”
“我妈也这样说!”
三个孩子抢着回答。他们吞着口水。为了不让张果子看见他们的馋样,每个都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嘴巴。
陈实取下三块肉,一人一块递给他们。并且让孩子们先放下瓷碗,吃完再端几块回去。
没有跑回去端碗的孩子还站在远处,她好像不知怎么办才好,立在那里不敢动。
“你过来。”张果子喊她。
穿短红衣服的小姑娘向陈实和张果子走来,她的眼神空茫茫的。
陈实取下一块肉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羊肉没有说话,闷声坐在火堆边,她吃得有些急。
“红花,你慢点吃。还多着,多着呢。”陈实这样对小姑娘说,他抬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张果子,想说点什么没有说。
山风吹得红花有些怕冷,她缩了缩身子像一只受冻的小鸡一样靠在陈实身边。陈
实想要脱下外套给她穿上,张果子摆了摆手,进去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出来。
红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的妈妈死了,生下无数个女儿之后喝药死了。红花的爸爸想要生个儿子,但是红花的妈妈一直生到死也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们天天吵嘴,终于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