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星期天。从早到晚一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大门关得紧紧的,丁福珍与朱子安玩出各种花样,都饿了。两个人喝了半斤“一元糠麸”白酒,把桌子往炕梢一推,顾不得洗碗、撤桌子,索性相互紧紧抱着对方……
天快亮了。“醒醒!二位有情人快醒醒吧!”两个人在蒙眬中被一种不耐烦的声音呼唤着。朱子安先醒了过来,一睁眼见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是谁呢,他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他猛的坐起来,看清了,是朱尔顺大哥!他惊慌失措,浑身发抖。这时丁福珍也吓醒了,她一下子坐起来,见自己的丈夫正在“咔咔”地照相呢!她一甩头发反而出奇地镇定想伸手去找衣服。“你俩的衣服都在地上呢!”朱尔顺嘿嘿冷笑着又对着他俩拍照。然后,朱尔顺将衣服分别扔给他俩:“二位穿上吧!总光着也不雅观哪!”朱子安抖抖擞擞地穿上衣服后给朱尔顺跪下了:“大哥,我不是人,对不起你!听凭你处置!”他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丁福珍此刻心里似乎悟到了什么,她穿上衣服去抢朱尔顺的相机:“姓朱的,你真狠!”朱尔顺一把推倒丁福珍:“用事实说话,扯别的没用!”他把相机的胶卷取下包好,放进内衣兜里,把相机一下子扔到了靠南墙的办公桌上。他点燃两支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另一支捅到朱子安嘴上:“咱们家丑不可外扬,还是私了吧!”朱子安吸了两口烟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个私了呢?”丁福珍上前拉起朱子安:“你和我结婚!”“对,明白人好说话!”朱尔顺说着拿出两张纸来,扔到朱子安和丁福珍面前:“仔细看看,这是和解协议书,大体意思是我净身出户,子安老弟住进来,翠翠由你们俩抚养,我不再出抚养费。我和福珍明天去镇上办理离婚手续,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样?”丁福珍只是冷笑不语。朱子安见大哥一脸温和,没有一点恼怒与责备,更使他羞愧难当。又听说将丁福珍让给自己,他本人净身出户,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他怀疑是听错了,可又不能不问。他望了望丁福珍,又望了望朱尔顺,硬着头皮问:“大哥,你在戏耍小弟吗?”朱尔顺听后笑了:“子安,这事非同儿戏,你我是好兄弟,大哥怎能说话不算数。”丁福珍看了两遍协议书,她不禁放声大笑:“好个朱尔顺,太大方了,连心爱的老婆、女儿、房子都送人了,我同意!”朱子安还在发愣,丁福珍双手将朱尔顺推出门去:“滚吧,朱大经理!明早八点镇政府见!”丁福珍回过身来,大放悲声……
朱尔顺、丁福珍夫妇笑呵呵地办完了离婚手续。朱尔顺只从家中拿走一套被褥和一些换洗衣服,就住进了百批自己的办公室。朱子安光明正大地同丁福珍过上了夫妻生活。
二旅店八号房间的核对账目工作只十一天便结束了。王河又接受了一项新任务,即扒掉赵玉欣家的旧房,重新建一座前五大间后有五间配房的新宅。王河果真是朱尔顺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先领人在大杨树下搭建一简易窝棚,让赵玉欣一家暂住。然后往出搬东西,王河指挥人把一些家具砸个稀巴烂,赵母心疼得不得了:“那衣柜多好,可别砸呀!”王河笑了:“朱经理不跟你说了吗,全换新的最高档的,你还要这旧货干啥!”赵母摇摇头走开了:“唉!太可惜了!”赵玉欣笑着对母亲说:“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听尔顺的吧!”赵母又叨咕开了:“跟子安都登了记了,这又跑出个什么尔顺,真让人搞不懂……”
只半个多月的时间,赵玉欣家的五间大砖房拔地而起。室内装修与添置家具用品等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朱尔顺由幕后指挥走到了前台策划。
前后屋三个寝室都安放了高档的席梦思床、办公桌椅、高脚多翅衣架、多层鞋柜与垃圾桶。客厅里靠北墙是一张橘黄色的俄罗斯大拉桌、八把乳白色长背靠椅。靠东墙立一精制的玻璃门三节柜,其中摆放了名茶、名酒、名烟若干。靠西墙的半弧型茶几上摆放一把紫砂壶八只紫砂小盏,旁放一个紫砂酽茶方口杯,靠南墙一溜驼色灯芯绒罩沙发,中设一小茶柜,上放一八仙过海彩图的白瓷果盘……
客厅地面上镶嵌的是乳白色柞木条,太阳光照进来,发出暖莹莹的光。门旁三格紫檀色鞋柜里放满五颜六色的塑料拖鞋。往棚上看,中间系一大莲瓣吸顶灯,周围分布着十二颗苹果型小彩灯。客厅的东墙壁上挂一幅毛主席的“沁园春·雪”的行书图;西墙壁上则是一幅八达岭长城彩画。客厅四周置六盆木本、草木花草。这赵家,也可以说成是朱尔顺的新家,建得富丽堂皇。
赵母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渐渐地接受了比自己大两岁的朱尔顺,由称呼朱经理改叫小朱了。
在建房之初,赵玉欣与朱尔顺为了院里门西的一棵栽了二十多年的大杨树有了争执:赵玉欣说它与新砖房不配,必须刨掉!朱尔顺说有了它更显得咱家独树一帜。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还是王河打了圆场:“小赵,从建房到现在,朱哥一切全听你的,就这一棵树,什么大事呀,你就听朱哥一次吧!”赵玉欣思忖少许,默默地点点头,朱尔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