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也不知道要干啥,想,是呀,真的不开这个卤菜摊子,以后咋办呢?
打临工的那些人死命劝,说啥都不让小昭关门,至于今晚小昭请客,他们说啥也不肯,还说,做啥都要有操守,就你小昭这样的,来过几次的客人,哪个能忘记呢?
小昭问,操守是啥呢?
那帮写诗作画的急慌慌从道德、人性、社会约定俗成等方面做出无数注解,小昭听不明白,那帮打临工的就插嘴,拉倒吧,操守就是不带这样的。
是的,不带这样的,这个好懂,符合小昭的心思,她想那个狗日的桂河还有“好一口”,假如操守就叫不带这样的,他们作为人,怎么能那个样子呢?
小昭想到这里,散架似的坐在炉子旁,发了呆。
那些人不知道小昭的心事,以为小昭为生意不好发愁,于是不停劝慰,说,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到小昭卤菜摊吃饭,他们不相信卤菜生意还挪不出一个冬天。
深冬的一天夜里,“好一口”来了,还是一个人,他走进来,还是不说话,坐在那里,显得很矜持的样子。
小昭走到近前,淡淡地说,你还有脸来?你说,你怎么挟持的桂河?
“好一口”说,还是老四样,这是我最后一次吃你的卤菜了,我得回鞍山了。
小昭问,为什么?
“好一口”说,你都知道了。然后断断续续说,我发现你跟桂河的情况,毕总正跟我商议怎么拿下桂河。那个项目桂河负责实施,招投标中,他有很大的话语权。毕总因为亏本,急了,让我拿你们的事情要挟。记得吗?你每见桂河一次,我肯定到你那里吃饭,后来他不来了,我来的也少了。
小昭问,你监视我?
“好一口”揉揉脸说,我们外地人,这些都是由头,桂河也不会轻易就范,有了由头,好拿捏桂河,给他钱。在他帮助下,我们顺利拿到了这个项目,谁知道桂河早在纪委的视野里了呢?“好一口”说完叹息一声,然后说,对不起,我一直想让毕总跟你道歉的,可是他不愿意,我也不好意思说,把你连带进去,真的对不起你。
小昭并没有流泪,那些泪水早流干了。小昭说,谢谢你能告诉我实情,否则我还真蒙在鼓里,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过去了,说不清楚的感觉也不想说了。
“好一口”说,不行你再挪个地方,到你女儿学校附近租个门面,也许会好些。
小昭说,用不着你操心了,我想,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只是我一直在想,我到县城,正儿八经认识的人只有你跟桂河,你们不讲操守,起码不带这样的。
“好一口”说,是的,不带这样的。可是很多事情确实无法说清,你说,我怎么就会听了毕总的话,做出了糊涂事?真的对不起。
小昭那时候开始流泪了,只是那泪水曲曲折折流到嘴唇的时候,小昭感觉到了,她用衣袖顺带擦了,“好一口”没有看见,小昭想,今后就是流泪,也不流给“好一口”看了,连个名字都不说的人,怎么配呢?